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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缕相思情未了
 新竹科学园区成立于一九七○年,以优良的投资环境吸引众多高科技厂商进驻,尤以半导体及相关电子信息产业发展最为蓬,带动台湾整体科技、经贸实力的发展与提升,被誉为台湾经济发展的火车头,也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科技新贵。

 然而近几年来,生物科技产业抬头,在政府大力扶植,产、官、学界通力合作之下,生技产业成为园区另一个耀眼的明之星。

 “翰宇生技”成立甫三年,即以其在重组DNA、细胞融合以及细胞培养等三项生技产业核心技术上的亮眼表现,领先同业、傲视群伦;主其事者又有极高明的商业手腕,以异业结盟、商业授权等方式将实验成果商业化,成就斐然。

 据媒体保守估计,去年翰宇生技的获利即在百亿之谱,该公司的股票更因此一飞冲天,屡屡夺得股王宝座,也让该公司的负责人应佾云成为业界的传奇人物,各种电子、平面媒体的专访邀约接踵而至,却都不得其门而入,使得应佾云其人更添神秘色彩。

 陈文君站在“翰宇生技”巍峨壮观的厂房之前,深深了一口气,勉强压抑心中的忐忑不安,从皮包里第三次拿出菱花镜细细端详一番,嘴角终于缓缓浮现一丝笑意。

 花十万元请第一的造型师梳妆打扮还真是值得,浓淡合宜的彩妆,俐落明快的发型,再搭配自己身上这一套价值不菲的CocoChanel装,完全衬托出一个主播的专业和权威,应佾云这种金字塔顶尖的成功男人见了,只怕也要心动不已吧!

 脑海一浮现“应佾云”三个字,她口就怦怦、怦怦跳个不停。媒体界的前辈是怎么形容他的啊?!

 是了,几位见过他的前辈都说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似乎还不到三十岁,一对凛然有威的眼睛,偏又能勾魂摄魄…最后一句是一位学姊讲的,那个花痴,活该被老大调到伊拉克去采访新闻!

 陈文君冷哼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个采访机会是她花了许多心思、使了不少手段才争取来的,只要采访顺利,就有机会坐上七点钟时段的主播台位置了。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会愿意接受她的专访,他不是从来都不接受国内媒体采访吗?

 说不定、说不定定因为他看过我播报的新闻,心里有了印象,想趁这个机会接近我、讨好我,这才…想到情浓处,她不由得飞红了双颊,决定待会儿采访的时候要笑得更甜些、更媚些、更温柔些,让应佾云这个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嘻。

 陈文君又深深了一口气,迈出她步向上社会的第一步。

 端木直一走进应天碧的办公室,就差点被飞来的书本砸个正着,不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小孩子,还整天摔东西发脾气。”

 应天碧原本像团烂泥似地瘫坐在椅子内,一见到他进来,立刻跳了起来,怀希望地说:“有消息了?”

 端木直苦笑摇头。“只有一个名字,连张照片都没有,我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你的心上人。”

 希望落空,应天碧愈加烦躁,手一挥,又砸烂了一个笔座和两个茶杯。“是你说三天内给我消息,现在一个月都过去了,却连个都没查到…妈的!你信不信老子真的开扁打人!”

 端木直莞尔一笑,拨开沙发上的杂物,态度悠闲地说:“讲打,你不是我对手。咱们认识到现在快十年了,架打了不晓得几百次,哪一次你占到便宜了?”

 “不胜不败,你也没什么好说嘴的。”应天碧沉着脸,没好气地说:“究竟查得怎样了?有些眉目没有?”

 “第一的征信社全找了,出动的私家侦探不下百余人,整个内坜的地皮都快给翻了过来,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有什么办法?”端木直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别说内坜,就连中坜、桃园、龙潭、平镇这几个地方,我都吩咐他们挨家挨户查遍了,你再怪我,那可真是无理取闹了…说不定是你自己的情报出了差错。”

 “我错?我怎么可能会错!”应天碧眼睛像是要出火来,重重一捶桌子,大声说:“我和小云相处了整整一天,无话不说、彼此心,我会不知道她住哪儿?”

 “真要这么好,现在还用得着像只没头苍蝇瞎忙?死鸭子嘴硬!”端木直咕哝一声。

 “喂!你说什么?”应天碧横了他一眼,却也不免有些心虚。

 “说实在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更何况,你们相识才不过一天而已,能有什么深厚感情?”端木直看了他一眼,出言劝解,却也是为自己打算,否则这多情公子继续这样痴痴,正事都不干,完全丢给他处理,自己就算是铁人也非给到住院不可。

 应天碧冷笑一声。“这些话从你这个千年童子军、万年在室男口中说出,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嘿,没领略过温柔滋味,又怎知真情难得?等你过女朋友,破了童子之身再来说教吧!”

 “应、天、碧!你别欺人太甚!”端木直红了脸,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你、你、你这个yin虫有什么资格说我?拈花惹草,引得蜂回蝶绕,欠下一**风债,现在才来扮纯情?!荒谬!我、我可不是不到女朋友,我只是不想象你一样滥情,到最后收拾不了,躲到国外留学兼避难…哼!就是因为真爱难寻,我才不想逢场作戏,浪费在不喜欢的女人身上,你懂不懂?”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何必发那么大火嘛!”应天碧见他发急,倒忍不住好笑起来,眨了眨眼睛,调侃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端木公子这么洁身自爱、守身如玉,将来要是找到了意中人,房花烛夜、巫山云雨时,会不会生涩到需要枕边人技术指导…”话还没说完,一本书已经飞了过来,直接砸到了他额头上。

 “下、下!我真是瞎了眼,居然和你这种人当了十年的朋友?!”端木直气得脸都白了,抚着口不住气。

 应天碧被书本砸得头昏眼花,苦笑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少了点幽默感。嘿,就因为是好朋友,我才替你担心嘛!”

 “还说?再说我就翻脸了。”端木直又拿起了一本时代杂志,作势丢。

 “好好好,不说总行了吧!”应天碧耸了耸肩,笑道:“说来也真是奇怪,个性上你拘谨保守,我放不羁;就连支持的球队都是象狮世仇、水火不容…怎么看都应该是相看两相厌,居然能做这么久的朋友,还合作开了这家公司,真是不容易。”

 “你可还少说了几样,你念理工,是生技界不世出的奇才,我学法律,是华尔街公司并购和专利授权的专家;你喜欢美女,我热爱名车;你是书痴,我则是乐,还有…”

 端木直环视他的办公室一眼,只见上百本的中、英文书籍随处散置,就是没一本好好放在书架上,下的西装外套更是随手-在沙发上,像坨酱菜似地绉成一团,不蹙眉道:“我有洁癖,你却是出了名的邋遢随便,进你的办公室就像进了灾区…你也帮帮忙,就不能让你秘书好好整理一下吗?”

 “错了,我这是名士派头,一整理就找不到要看的书了。”应天碧大笑,悠悠地说:“谁敢动我的书,谁就准备走路,你总不希望她们因此失业吧?”

 端木直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既然如此,也只好换个地方采访了。”

 应天碧一愣。“采访?什么采访?”

 “真相新闻台的电视专访啊!饼年前我不是跟你提过这件事?”

 “你提过,我可没答应过。”应天碧脸沉了下来。

 “再怎么说你也是『翰宇生技』的总裁,一家公司的脸面,一些公关工作还是该做的。”端木直知道他睥气,只得好声劝解。“你只接受国外媒体采访,国内的邀约却一概回绝,已经引起很多线上记者的反弹了,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兴风作、无中生有的造谣功夫却是一把罩,为了公司和你自己好,好歹就迁就一次吧!”

 “没专业、没素养,净问些八卦,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我宁可整天窝在实验室里头。”应天碧脸色略缓,却还是摇头。“公司好不好,靠的是创新、是管理、是营运绩效,可不是这些人的两张嘴皮和一舌头。至于我嘛,你也不用担心,反正『应佾云』这个名字我只在公事上头使用,出了公司我就是应天碧,无名

 小卒一个,随他们怎么造谣诬蠛,我只当清风拂面,不痛不,一点妨碍都没有。”

 “你…”

 “说起来我老爸还真有先见之明哩!三年前回国创业的时候,老爸说改个名字能帮助事业,我原本还不大乐意,没想到改名之后有这么多好处。”应天碧愈说愈得意,浑然没发现端木直已经变了脸色。“紫微斗数、风角星象,我老爸是样样在行,件件精通。改天你来我家,我请他帮你看个相、改个运,说不定就此红鸾星动、桃花运开,可以帮你顺利摘下台湾最后一个处男的封号。”

 “免了!认识你我就已经倒了八辈子楣,别奢望能上什么好运道。”端木直铁青着脸,冷冷地说:“你是老板,却只管埋首研究开发,什么应酬周旋、借贷融资、经营管理的杂事全推到我身上。好,当初咱们这么约定,我也没有怨言,可今天不过要你个面,应酬一下,你老兄也给我推三阻四…怎么?当我没有脾气是不?”

 “你这话可不公道了,年前在南科的投资案,还有和成大合作成立实验室一事,我照样也是忙得团团转,差点连年都得在台南过哩!”应天碧也不高兴了,没好气地说:“你辛苦,我也不轻松。我这个总裁是当初和你划拳输来的,你要喜欢只管拿去,我还乐得轻松。”

 “你、你、你…”端木直气结,说话又结巴了起来。“好!吧脆咱们一拍两散,谁也别埋怨谁。我这个执行长做得比长工还辛苦,你另请高明,我就回美国继续做我的律师去!”

 应天碧吓了一跳。这块木头要真走了,他以后找谁斗嘴去?“有话好商量嘛!采访就采访,我又没说一定不接受。对了,记者是男的还是女的?”

 端木直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女人,一等一的大美女,满意了吧?”

 “我已经痛改前非、修身养,你又不是不知道,却老拿以前的事糗我,实在太不厚道了。”应天碧笑了起来,曼声长:“舞秋月,佾江风,也是疏狂也任真;拂长剑,寄白云,一生一爱一瓢饮。(出自霹雳布袋戏,为云门八采之一--佾云之诗号)”

 “既然如此,我请他们改派个男记者过来。”

 “这也不用。既然是苦差事,面对一个美女时间总是过得快些。”

 端木直摇头苦笑,刚要再说,秘书范晓倩已经敲门进来。

 “总裁,执行长,真相新闻台的记者已经来了,现在正在贵宾室等候。请问总裁打算在哪里接见她?”

 “接见?没这么严重吧!”应天碧失笑。这个新来的秘书工作能力极佳,就是有些宝里宝气。“不用换地方,直接在贵宾室见个面就行了,反正这些花瓶肚子里头墨水有限,三百两语就可以打发掉。”

 范晓倩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这个女记者比明星还漂亮,就是架子有点大,倒茶的小妹还被她骂哭了好几个。”

 “好几个?看来她等了久的。”应天碧大笑,意有所指地说:“阎王易见,小表难,这句话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范晓倩笑容一僵,没想到老板一句话就听出了破绽。

 应天碧瞥了她一眼,临走时淡淡留下一句。“房间有点,-整理一下,我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间干净清的办公室。”

 范晓倩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叫苦。整理房间不是难事,整理总裁的办公室却绝对是件苦差事!他的办公室“中有序”,每件东西有每件东西的位置,要是一件,她就得“包袱款款”准备回家吃自己了。

 “傻丫头,总裁外表漫不经心,心思却比谁都还细,-在他面前鬼,那可真是自讨苦吃了。”端木直见她哭丧着脸,有些不忍心,拍了拍她肩膀柔声安慰。

 范晓倩偷觑了他一眼,脸上突然一红,小小声地说:“谁叫那个女人那么过分,我实在看不过去,才想让她多等些时候嘛…”

 “所以总裁才没怎么怪-啊!”端木直暖暖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这样好了,我教-一个独家收拾法,包-整理得又快又好,还不会挨骂,-说好干好?”

 “真的?你可不许骗我喔!”范晓倩大喜,抱着他亲了一下。

 端木直整个人都僵住了,看着蹦蹦跳跳开始动手整理的可爱秘书,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逐渐蔓延,甜滋滋、软绵绵,彷佛整个人都飘上了云端…

 陈文君将桌上一本《生技时代》杂志翻了又翻,内容净是一些枯燥无味的产业动态、科技新知等讯息,正等得不耐烦时,门开处,一个男人含笑走了进来。

 “-好。一些琐事身,让-久候了,真不好意思。”应天碧虽然随兴适意,但应酬周旋的功夫却也绝不含糊,一番话说得有礼周到,令人如沐春风。

 “不敢,应先生太客气了。应先生不嫌我们冒昧,百忙之中愿意接受采访,我们才真是感激不尽呢!”陈文君连忙起身相,笑意如花,眼角余光扫了男人身上的穿著一眼,却不由得一愣。

 一套剪裁合身、带着点休闲风的英国式西装,衬托得这个男人更为高大俊朗、风采不凡,不过这套西装似乎不是什么时尚名牌,质料也非上等,似乎、似乎有点不合“翰宇生技”总裁的身分吧?!

 美人抬眼,四目相对,应天碧吃了一惊。“是-?”

 陈文君细细端详眼前这名男子,脸上竟不自地为之一红。

 面若冠玉、鼻似悬胆,眉目含情、嘴带微笑,实在是她生平仅见的俊逸男子,再加上浑身散发出一种潇洒不羁、落拓闲适的气质,更增添人魅力。

 “怎么?一别经月,就不认得我了?”应天碧眨了眨眼睛,开起玩笑来。

 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又会遇上这个言语无礼的冰山美人…只是更令他意外的是,原来这个女人也能笑得这么甜、这么媚,好似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陈文君闻言,这才发现眼前这名男子似乎有点眼,搜寻记忆,猛地变了脸色。

 “原来是你!沐猴而冠,倒也似模似样,可惜猴子毕竟是猴子,一套西装就了底。哼,原来你在这里上班…你们老板呢?我等了快一个钟头,可不是为了见你们这些小角色而来。”

 应天碧先是一愣,继而失笑,诚惶诚恐地说:“陈小姐目光如炬,本来想跟-开个玩笑,没想到一下子就拆穿了西洋镜。应先生叫我来知会陈小姐一声,他现在人在开会,大概要再半小时才会结束。应先生特别代,让陈小姐久候,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要我向陈小姐致上歉意。”

 陈文君脸色略缓,又瞥了应天碧一眼,冷冷的语气中隐约带着一丝娇柔。“我和几家精品店的老板都,改天约个时间,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既然在这种大公司上班,衣着打扮就要好好修饰一下,才会给老板留下好印象,明不明白?”

 “多谢教诲。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实在是受益匪浅。”应天碧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陈小姐稍坐,我还有事要忙,不能奉陪了。”

 陈文君点了点头,下忘吩咐一句。“帮我倒杯茶过来。你们的小妹也实在太差劲了,连什么是Jasmine都不知道,换了好几杯还是错。”

 “Jasmine?茉莉花茶是吧?没问题。”应天碧微一躬身,笑嘻嘻地转身离去。

 陈文君愣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知想起什么,双颊突然一阵飞红,如枫林夕照,娇美无限。

 出神许久,再回过神时,眼前已多了名秀雅斯文、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茉莉洁白高贵,香气清幽,近暑吐蕾,入夜放香,茉莉花茶取其长处,以增茶味,只要泡上一杯,便可领略茉莉的芬芳。”端木直脸上含笑,将一杯茉莉花茶递给她。

 陈文君连忙接过,有些局促不安地说:“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还让应先生亲自端茶接待。”心底不暗暗赞叹,如此风俊俏的人物,只怕女子也有所不及…而他身上那套PaulSmith的西服,优雅高尚,剪裁制处处显得匠心独具,更是价值不菲的精品。如此人物搭配如此衣着,当真是相得益彰,倍增风采。

 端木直摇了摇头,笑道:“-误会了。我是端木直,『翰宇生技』的执行长,并非-要采访的应先生。”

 接连两次认错人,陈文君不有些尴尬。她也听过端木直的名字,翰宇生技第二号人物,精明强悍听说犹在应佾云之上;只是她没料想到这样一位让业界闻名变、畏之如虎的人物,竟是如此一位温文尔雅、貌若处子的翩翩佳公子!

 “端木先生如此盛名,我居然还认错了,真是抱歉。”陈文君很快就恢复如恒,笑意盈盈地说:“应先生如果事忙,我们改再行采访也无妨。其实今天能够一睹端木先生的庐山真面目,还让你招待一杯茉莉花茶,我就已经觉得不虚此行了。”

 端木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之。“-客气了。这杯茶是应先生特别吩咐员工为陈小姐准备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充当一回端茶跑腿的小弟而已。”

 “可是…我根本还没见到应先生啊?”

 “是吗?”端木直脸上疑惑之更浓,缓缓地说:“我刚才在电梯口遇到了应先生,他口中直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当真是妙不可言』,然后大笑离去。我是听得一头雾水,因此这才过来请教陈小姐,陈小姐却说还没见过应先生,这可令我有些莫名所以了。”

 陈文君听到一半,脸色已然大变,颓然坐倒,彷佛突然老了好几十岁,失神地看着眼前,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采访无疾而终,应天碧怕端木直又在耳边抱怨-唆,只得应允出席“颖东食品”的新厂破土仪式,稍微尽些做为“翰宇生技”领导人所应尽的公关义务。

 颖东食品公司座落于新竹工业区,已有五十余年的历史,以饮料、方便面、饼干等之生产制造为大宗,在工资高涨、市场有限,又须面临众多同业竞争的不利条件下,公司的经营发展一度出现危机。

 然而自从第二代接班人展君佑全面接手经营之后,展现新思维,以养生美容为号召,寻求“翰宇生技”支持,全力结合生物科技发展出新口感的新醋风味,不但将黑豆、胶原蛋白、珍珠粉等养生元素与醋融合,更推出熏衣草、玫瑰、蔓越莓等花草口味的西式风味醋,将传统调味醋升级为饮用醋、养生醋、美容醋、酿造醋等高附加价值的热门饮品,取得惊人获利,一举在食品业界杀出一条血路,也让展君佑更积极寻求与翰宇生技的进一步合作。

 为了配合政府要员的行程,破土仪式选择在周末盛大举行。由于应天碧和端木直两人都是同样公私分明的作风,既然不是上班时间,也就不肯叫公司司机加班待命,宁愿自行开车前往祝贺。

 端木直是出了名的车痴,开的车自然非同凡响,是独立车厂Koenigsegg所推出的全新超级跑车CCR,车体以轻量化的碳纤维及功夫龙材质打造,零到一百公里/时的加速仅须三点二秒,极速可达三百九十五公里/时,被誉为当今车坛登峰造极的梦幻名作,名车映照俊颜,每每令多情女子目眩神

 应天碧却又是另一个极端,开的车子仍是三年前回国时买的March小车,他倒也不是刻意做作,只是觉得台湾车多路窄,小车方便驾驶停靠,再加上凡事随兴自在的个性,既然车子开得顺手,也就儿没动过换车的念头了。

 两人几乎同时抵达,展君佑亲率公司高层出来接。

 展君佑和两人都,他看了端木直的车子一眼,又看了应天碧的车子一眼,摇头苦笑。“幸好我亲自出,没让他人代劳,否则岳飞错认为张飞,教一些胡涂蛋怠慢了应先生,那可就过意不去了。”

 “这也没什么。金蝉壳,更方便他自在逍遥哩!”端木直语气淡淡的,瞧不出喜怒之

 应天碧瞥了他一眼,大笑道:“这块木头比谁都拘谨,偏偏开的车子此谁都拉风,名车风、公子多情,勾引得众多女子魂牵梦萦,却又偿不尽这许多相思债。我自忖没他这份本事,只好藏拙了。”

 端木直闻言气结,说话又结巴起来。“你、你、你…”

 “每次见面,两位总是斗嘴抬杠的时候居多,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翰宇内部高层间存在着什么心结芥蒂哩!”展君佑笑着打圆场,话锋却似乎隐含搬挑拨之意。

 “情半从吵闹来,要是为了几句玩笑话就有了心结,还当什么朋友?”应天碧浑若未觉,笑嘻嘻地说:“这子子今天这么怪气的,倒也不是为了这几句玩笑话…嘿,倒是我今天特地过来捧个人场,一来是展先生面子大,不敢不来,二来嘛,之前得罪了端木,他的吩咐我不敢不听,否则金蝉壳之事,有一就有二,我是不受拘束的子,倒也不介意再做一次的。”

 “哈,哈哈,应先生愿意拨冗前来,不管什么原因,敝公司上下都是同感盛情。”展君佑脸色微变,尴尬一笑。应天碧素来词锋犀利,没想到自己一句失言,讨了这么个没趣。“离破土仪式的时候尚早,这里风大,不方便说话,还请两位移步,到贵宾室用些点心,顺便聊聊后双方更进一步的合作计划。”

 应天碧点了点头,展君佑在前领路,一行人往颖东公司大楼走去。

 端木直走在他旁边,淡淡地说:“说话这么锋利直接,不怕得罪人?”

 “商场利益为先,凭恃的是实力,要是怕得罪人,就别想在商场打混了。』应天碧漫步而行,一派潇洒自在。“你是君子,讲究面面俱到、礼貌周全,我是小人,喜欢的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唱的不刚好是一出双簧?”

 端木直忍不住莞尔一笑。“如此一来,便宜我占,好人我当,岂不是太委屈你这个翰宇生技的总裁了?”

 应天碧眨了眨眼睛,也是一笑。“吃亏就是占便宜,说不定你怕我得罪人,以后就不会硬着我参加这些无聊的酬酢场合了。”

 “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你是聪明人,机锋处处,别人讨了没趣还不是只能摸摸鼻子认了?”端木直又板起脸来,没好气地说:“就像真相新闻台那位女记者,有眼不识泰山,错把咱们堂堂一位总裁当成了送茶跑腿的小弟使唤,活该要被调去跑体育新闻!这位小姐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半点委屈都不敢多说。”

 “你老说我风,其实你才真是多情种子;怜香惜玉的本事,我可真及不上端木公平万分之一了。”应天碧苦笑,调侃道:“那件乌龙事,我是儿没放在心上,至于电视台要如何处理,我更是无法置喙了。不过因为这件事,我倒是想起了一则故事、一副对联。”

 “喔?什么对联?”

 “坐,请坐,请上座;茶,泡茶,泡好茶。”

 端木直先是一愣,继而大笑。

 展君佑回首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也说给我笑笑成不成?”

 “之前发生一件事,让应先生想起一副对联,我觉得有趣,这才笑了起来。”端木直好不容易止住笑,缓缓说起之前的乌龙采访事件,然后念起那副对联来。

 展君佑不晓得对联背后的典故,瞠目不知该如何应对,正感到有些尴尬,跟在他身旁的一名员工立刻接口道:“妙极,真是妙极了!昔时苏东坡任杭州通判,到某寺游玩,方丈不知底细,把他当作一般的客人来招待,简慢招呼了声『坐』,然后对小沙弥说『茶』,于是小和尚端上一碗很一般的茶。方丈和这位来客稍事寒喧后,感到这人谈吐不凡,并非等闲之辈,便急忙改口『请坐』,重叫小沙弥『泡茶』,小和尚赶忙重新泡上一碗茶。到了最后,方丈终于明白来人就是本州的官长、大名鼎鼎的苏东坡,便忙不迭地起座恭请道『请上座』,转身高叫小沙弥『泡好茶』。临别时,方丈捧上文房四宝向苏轼乞字留念。苏轼心里一转,即爽快地答应了,提笔信手写了一副对联。上联为:坐,请坐,请上座;下联为:茶,泡茶,泡好茶。”

 “切景切题,果真是妙不可言!”展君悦也笑了起来,赞道:“小吴学的是企管,却是一身书卷气,腹诗书,可不像我这个老板如此孤陋寡闻了…嘿,以貌取人,智者所不为也。我老爸常说一句话:『多留余地铺明月,莫筑高墙碍远山』,这位记者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会拿一对青白眼识人,难怪要吃大亏了。”

 “展先生出口成章,学问也是一的,又何必过谦?”应天碧知道他刻意卖,随口敷衍两句,更多的目光则是停留在那个叫“小吴”的年轻人身上。

 这人身材不高,大概只有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皮肤略黑,体型微胖,一说完话就安安静静退在一旁;当他发现应天碧在注视他时,马上点头微笑致意,不过笑容却显得有些害羞腼腆,看起来是一个相当古意厚道的年轻人。

 进了大楼,入了贵宾室,大家分主客坐下,立刻有小妹奉上清茶点心。

 展君佑几次将话题带到双方的结盟合作,希望翰宇能进一步为颖东技术移转并授权使用专利,端木直却都不置可否,只是含笑看着应天碧。

 “时候尚早,闲坐也是浪费时间,听说贵公司最近投入大笔研究经费,成立生技实验室,我想看看,不知成不成?”应天碧忽然提出要求。

 展君佑心中一凛,知道这是考验起他们公司的研发实力来了。看来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对方绝对不可能松口答应签约合作。“当然!这有什么问题?骏威,你们好好招待端木先生:小吴跟我来,详细将我们实验室的规模、研发现况说给应先生明白。”

 “颖东食品”众人立刻点头称是,小吴则随着老板起身,陪同应天碧前往公司的实验室。

 “你叫什么名字?在公司担任什么职务?”应天碧对小吴这个年轻人很好奇,含笑询问。

 小吴看了老板一眼,见老板点头,这才回答道:“我叫吴清波,是行销部的专员,希望待会儿我所作的解说能让应先生满意。”

 “别这么客气。你们是主人,我是客人,劳你们费心接待,我才真是过意不去哩!”别人说话客气,应天碧自然也就以礼相待。这人职位不高,却能膺此重任,想必有过人之处,肯定是“颖东食品”极力栽培的明之星。

 三人一路谈谈说说,不知不觉间到了实验室,展君佑的话明显少了许多,几乎全都由吴清波发挥。

 吴清波看似腼腆,却是理路清晰、口才一,一番说明算得上是提纲挈领、有条不紊,对于应天碧的询问质疑也是应对明白,无丝毫含混回避之处,听得应天碧是暗暗点头,赏不已。

 “如何?这个年轻人表现得不赖吧?”展君佑察言观,知道应天碧极为满意,不由得喜形于

 “的确是第一的人才。”应天碧点了点头,缓缓地说:“签约之事,三天之后我给你答复。”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展君佑明白速则不达,立刻转过话题。“时候不早了,这就请应先生移步,参与敝公司新厂的破土仪式吧!”

 “人来了,正事也办了,这些排场应酬还是一定要小弟前去凑个人头吗?”应天碧脸上似笑非笑,却不动身。

 展君佑一愣,明白他的脾气,只能无奈摇头苦笑。“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勉强,就怕回去之后,端木和你又有一场擂台好打了。”

 应天碧大笑,转身离去。

 冠盖云集,政商名纷纷应邀出席“颖东食品”新厂的破土仪式。应天碧刻意避开众人,好不容易来到车旁,正要上车,一瞥间,却教他看到了这一个月来思思念念、魂牵梦萦的那道明媚倩影。

 只见佳人头戴针织小鸭舌帽,身穿无袖运动背心,搭配一件蝴蝶结你公主褶裙、一双蝴蝶式样的粉浅跟鞋,再加上外罩一件黄绿相间的连帽运动外套,当真是说不出的娇俏动人、活泼可爱。

 “小云!”应天碧心口一热,喊了声,随即快步了上去。

 江慕云闻声抬头,却像是见了鬼一样,低头转身疾走。

 应天碧大步一跨,三步并作两步,威风凛凛地挡在她面前。“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见了我就想开溜?”

 “是、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我都没看到说。”江慕云知道躲不过了,尴尬一笑,红着脸装起傻来。

 “喔?原来是没看到我啊!”应天碧脸上似笑非笑,瞬也不瞬地看着她,觉得伊人比初遇之时更要美上几分。“天气不热,头也不大,小脸却还能晒得红通通的,真是不容易呢!”

 江慕云脸更红了,垂着头玩自己手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应天碧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开口。“拿来。”

 江慕云一阵心惊,退了一步,嗫嚅道:“拿、拿什么啊?”

 “电话、E-mail、MSN,还有-家的地址。”应天碧跟近一步,不容佳人回避。

 江慕云心慌意,又退了一步。“我、我不记得有说过要给你电话…”

 “-说过的-说的每一句话,梦里百转千回,我想忘也忘不了。”应天碧脸上含笑,又再近一步,俯身在她耳畔低语。“-还答应给我一个机会,愿意和我交往,可是伊人如梦,独留我一人苦苦相思…唉,江淹别赋也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况且又是不告而别,更是教人憔悴心碎了。”

 “你是有完没完啊?”江慕云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恼了起来,没好气地说:“你是土匪啊!就、就算我说过又怎样?我当时高兴给,现在不高兴给了,你、你咬我啊…”

 “我不想咬-,只想亲。”应天碧在她颊边轻柔一吻,忍笑道:“在我心中,-比皇帝还尊贵,-的话就是圣旨,所谓君无戏言,-要是反悔,未免太失身分了?”

 这一吻,把江慕云整个人都给吓傻了,双手-着脸颊,气急败坏地说:“你、你、你这个混蛋…我、我说不过你,我要走了,不要跟你说话了!”

 “好吧!那我们各退一步,只要-给我电话,我就不再追究失信毁约之事。”应天碧脸上含笑,若无其事,一派潇洒闲适。

 江慕云现在只想身,想了一会儿,终于咬着嘴点了点头,从皮包中拿出纸笔,抄了个电话号码给他。

 “可以了吧?”她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

 “受骗一次,人道我痴,连着受骗两次,那可就真是愚不可及了。”应天碧扬了扬手上纸片,脸上似笑非笑。“我又怎么知道这电话是真是假?”

 江慕云气极。“不相信就算了!电话还我。”

 应天碧可不答应了,将纸片收入上衣口袋,一本正经地说:“朋友相,贵在意诚,我就姑且再相信-一次。”

 江慕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应天碧恋恋不舍,情不自跟在她后头。“-是在这里工作,还是来这里找人的?”

 “关你什么事!”

 “我这里朋友多、人面广,如果是想找人,说不定我帮得上忙喔!”

 “不用了,这个地方我几乎天天都过来,比你还。”江慕云加快脚步。

 “原来-住这附近啊!”应天碧大喜,也跟着加快脚步。“真巧,我也在新竹租房子住,改天-来我家,我让-见识见识我的收藏品。”

 江慕云轻叹一声,停步伫足。“你来这里,肯定有事要忙,不用一直耗在这里陪我说话聊天了。”

 “我是无事闲人,有什么好忙的?”应天碧装傻,笑嘻嘻地说:“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只要人对了,我的心就闲了-要是不忙,附近有家餐厅的下午茶不错的,一道过去坐下聊聊如何?”

 江慕云好生无奈,看了他身后一眼。“你不忙,别人可闲不下来…那人已经挥手招呼了你两、三次,你却老不理人家,这也不是办法吧?”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应天碧一愣,回首一瞧,就见到端木直板着脸站在他的车旁,他苦笑摇头,低声说:“给这人逮到,就是想闲也闲不下来了。改天咱们约个时间见面,我请-吃饭。”

 江慕云不置可否,又看了端木直一眼,好奇问道:“他是谁啊?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

 “-觉得这家伙长得好看?”应天碧这可紧张了,就怕意中人心有别属。

 “太漂亮了,一定很花心,我不喜欢。”江慕云随口回答,儿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情。“对了,他是不是你老板啊?我看你好象很怕他说。”

 应天碧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开起玩笑。“我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嘿,这家伙古板得很,稍不顺他的心,教训起我来比教训儿子还厉害,我当然会怕他喽!”

 江慕云听他说得可怜兮兮的,不有些同情。“既然如此,你还是赶快过去吧!万一惹你老板生气,说不定连工作都会丢了呢!”

 “那下次请-吃饭,-来不来?”

 “好啦!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没完没了啊?”江慕云急了,轻轻推了他一下。

 应天碧一步三回头,有如即将海外万里之行,情人执手泪眼相别一般,延延挨挨,好不容易才走到端木直身边。

 “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嘻皮笑脸、死烂打,外加恐吓威胁…你这种行径,比无赖还无赖,简直辜负了当年情场第一子的美名了。”端木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那个女孩就是江慕云?”

 “看来你已经来很久了。”应天碧点了点头,无所谓一笑,悠悠地说:“我喜欢谁,我就放手去追,不达目的绝不甘休,正所谓『是真名士自风』也,在你这种道学先生眼中看来,自然觉得碍眼了。嘿,可怜有人爱在心里口难开,偏偏还要扮斯文、装潇洒,板着君子脸孔等人家女孩先开口…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端木直闻言,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我照顾晓倩,是因为她爸妈死得早,孤苦伶仃的,可没别的意思,你要敢在地面前瞎说,我非宰了你不可!”

 “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唉,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人家小秘书昨天还红着脸问我,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她要亲手织一件衣给你呢!”

 端木直脸现喜。“真、真的?”

 “反正你又不在乎,问那么多做什么?”应天碧大笑,故意卖起关子来。

 端木直气结,想也不想拳头就挥了出去,却突然在半空中定住,脸现诧异之

 应天碧拍掉他的拳头,笑嘻嘻地说:“怎么?见了鬼不成?”

 端木直看了他一眼,面同情之。“你自己看吧!”

 应天碧好奇心起,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不远处的凤凰树下,小云和一个男人执手相对,坐在一起喁喁私语,状甚亲昵。

 他从来没看过小云笑得这么开心,眼睛在笑、嘴巴在笑、鼻子在笑,彷佛连头发也在笑,笑靥是既娇且媚,既温柔又深情,当真是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应天碧脸色惨白,整个人犹似坠入万丈深渊。那个男人他也认得,正是“颖东食品”的行销专员吴清波!

 风未定,人初静,阳光自叶隙间点点洒落。凤凰树下一对璧人,静静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江慕云将一个寿司喂到他口中,脸都是温柔笑意。“事情忙完了?”她知道他爱吃寿司,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见他吃得快意,她比什么都要开心。

 “嗯。”吴清波点了点头,黝黑的脸庞隐隐透出一丝笑容。“机会随时都在,就看有没有本事把握…嘿,老板有识人之明,我也不是庸才;和『翰宇生技』的合作案若谈定,功劳簿上肯定少不了我一笔。”

 “你本来就很了不起啊!”江慕云又喂了一个寿司到他口中,柔声说:“为了这次的演示文稿,你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这几天更是不眠下休地做沙盘推演,表现得好,那是理所当然,我一点都不讶异的。”

 “-喔,倒是比我还信心。”吴清波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淡淡地说:“事情可没-想象得那么简单。小组里头的几位『老前辈』过于大意,以为这次的演示文稿还是会照原定计划在星期三举行,只有我料定应佾云今天出席,绝不会只是单纯来捧个人场,果不其然,他临时提出参观实验室的要求…机会一闪即逝,他们却白白错过,明天要是知道这件事,非-顿足、嚎啕大哭不可,哈哈哈。”

 “这人也真是刁钻,猝不及防,教人怎么准备嘛!”江慕云有些不以为然。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切照规矩来,大家按部就班、行礼如仪,看到的只能是浮面表象;唯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家公司有没有扎实底才骗不了人。”

 吴清波又了两个寿司、三个汤包,这才接着继续说:“应佾云既无父荫、又无官势,三十岁不到就能一跃为商场上的风云人物,人人敬之畏之,他的能力手段本来就不容小觑;这几位『老前辈』脑筋转不过来,以为年纪代表经验,倚老卖老,吃亏了可也怨不得别人。对了,说到应佾云,-怎么会认识这个『翰宇生技』的头号人物?”

 “应佾云?我不认识他啊!”江慕云一愣,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应天碧两人,不失笑道:“原来这人就是应佾云啊!他是我朋友的老板,我可不认识他…嘻,这人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没想到手段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难怪那呆子这么怕他。”

 “漂亮?这人眉清目朗,气度不凡,用『漂亮』二字形容可不恰当了。”吴清波摇了摇头,转过话题。“下午有空吗?我们到『猫空』喝茶看夜景。”

 “不行耶,外婆今天下午排了心脏科的门诊,我待会儿要陪她过去;而且学测快到了,小月却还是漫不经心的,她的功课我也得盯着,否则她晚上肯定又躲在棉被里头偷看漫画了。”

 吴清波脸色微微一沉,不发一语。

 江慕云见他不说话,担心他生气,小小声地说:“你别生气,明天好不好?明天我们到城隍庙口吃圆和米粉汤。”

 “城隍庙口?”吴清波笑意淡淡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生气,-别吓成这样。明天我有事,要去高雄一趟,只怕不能陪-了。”

 江慕云见他没生气,松了一口气,倚在他肩上轻声说:“对了,我户头已经存了七十几万,再加上跟银行贷款,应该足以应付开店的支出。过几天你陪我去找房子好不好?你眼光好,人又聪明,看上的地点生意一定可以做得起来的。”

 “这事改天再说吧!开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吴清波对这个话题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轻抚她的秀发,淡淡地说:“-靠着歇会儿,每天工作到那么晚,还要帮我准备午餐送过来,肯定是累坏了。”

 “我不累,只要你知道我真心待你好就行了。”江慕云听他怜惜自己,芳心大慰,笑靥如花,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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