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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十七孔桥
 听到王思燕这句话,我脑子嗡一下炸了,心如麻,眼前阵阵发黑,有万念俱灰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垂头坐回座位,看着眼前的她,一阵阵心酸和绞痛,嗓子眼里冒酸水。

 我和王思燕这个情分算是到头了,以后可得敬而远之,她有了孩子,我要再有非分之想,不道德也不道义。

 我心头升起恨意,一想到王思燕的孩子是那个黄的,恨不得掐死他。

 这时古碗缓缓滑动。花花惊喜“动了动了。”

 这只碗滑动到一个字上。我们看到这个字,一时竟然无语。碟仙走到的这个字是“惨”刚才我问慕容青,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想跟我们说,她走到了“惨”字上。

 “我们知道你很惨,”我说“我们也想帮你。解,还要从自己的心结上解,你有什么想和我们最后说的?”

 古碗滑动,落到一个字上,这个字是“悔”

 此字一出,大家互相看看,心里都不是滋味。花花轻声叹气“何尝不是一个苦人呢。”

 “我们了解你的心情,请你先回去,这样我们才能帮你。”我说。

 古碗慢慢移动,绕着中间的本位转了三圈。刚一停下来,我们三人同时长舒口气,把手指从碗底挪开。我看看表,下半夜一点,整整一个小时。

 我全身酸痛,汗出如浆,坐在椅子上。

 这时。对面椅子上撑开的红伞“啪”一声,没人动的情况下,突然闭合。

 我们互相看看。我疲惫地说“她走了。”

 我站起来,勉强支撑着,把碟仙的这套东西都收起来。我拿起手电筒,来到橱柜前,轻轻敲了敲,柜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们三人来到身后,我问花花“你们从来没打开过吗?”

 “一次都没有。”花花说。

 我拉住柜门,深口气,使劲一拉。柜门没有上锁,可能许久未开,锁面之间已经生锈,发出嗞嗞的怪声,我再一使劲“砰”拉开柜子。

 我用手电往里照照,柜子里空空如也,散发着一股呛人的味道。手电光扫过柜子,在柜子的顶部,横着一挂衣杆。我犹豫一下,一只脚跨进柜子,使劲拽了拽杆子,杆子是铁做的,非常结实。

 我把手电递给身旁的王思燕。然后钻进柜子,伸出双手握住杆子。

 王思燕道“你要干什么?”

 我没说话,秉神凝气,把力道加在双手,胳膊一较力。我利用这杆子来了个引体向上。杆子略略颤颤,依然没有大动,结实得很。

 我心里有数了,我能有一百五十来斤,既然这杆子能承受我的重量,也必然能承受住一个女人的重量。

 慕容青吊死在这杆子上,并不是不可能。

 刚才摸到杆子的时候,发现下面坑坑洼洼的。我顺手摸了摸,杆子的下方有很多孔,可能是用来挂衣架。我突然想起什么。细细一摸,下面一共十七个孔

 我当初做梦在大桥上收女尸,那座桥叫做“十七孔桥”这一瞬间,我头皮一下炸了。梦中的十七孔桥就是现实中这杆子的映

 门,真他妈门。

 我掏出项链。拿着项坠凑到杆子附近,本来暗红的“悲”字,突然鲜红起来。说明这里有很大的气。

 我一回头,发现他们三个的眼神都看呆了,就连王思燕也佩服地看我。骆驼拍拍我的肩膀“齐翔,你真厉害。”

 我心中暗暗得意,赶紧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慕容青当初就是吊死在这杆子上。”

 “你们看那是什么。”花花突然说道。

 她用手电照过去,在柜子的最深处,有一烧残的红蜡烛头。我蹲在地上捡起来。轻轻闻了闻,一股气,不知放了多长时间,恐怕早已没了药

 这个东西的出现,佐证了我的想法没错。慕容青在上吊自杀前,曾经在死亡之地点燃了这些蜡烛。可能彼岸香这种毒品的香味能够让人忘却烦恼,她死的并不痛苦。可刚才扶乩的时候,碟仙落到一个“惨”字,说明的可能是,慕容青死后变成鬼的感触。

 她变成孤魂野鬼。滋味并不好受,无法解无法轮回,只能在这间屋子里徘徊。

 我钻进柜子里,这边敲敲,那边打打,柜子发出很沉闷的声音。我想象着,假如说我是慕容青,当时在这里上吊。

 我一边想一边站在挂衣杆下面,注意力全在设想当时的场景上。为什么慕容青自杀,她会丢失手指头呢?

 是意外,还是人为造成的?

 慕容青的魂一直在寻找手指头,说明手指并不是她生前遗失的,很可能是死后发生的事。那只能说明一点,慕容青死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和她在一起。

 这个人是谁呢?

 “你想到什么了?”王思燕轻轻问。

 我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刚才收藏的卫生间里的那残烛。我沉思一下说“你们都出去,把柜门关上。”

 “你要干吗?”王思燕担心地说。

 我晃了晃这蜡烛说“刚才在卫生间点燃它,我看到了慕容青临死前在沐浴,它的烟雾很可能会让我进入往日情景的幻境里。我想在这里重新点燃它,就可以看到慕容青死时的情景了。”

 “不要。好危险。”王思燕惊叫。

 骆驼和花花保持沉默。我有些不舒服,虽然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到,哪怕他们阻止。可我听不听是一回事,你们就算装模作样,出于礼貌,也得劝两声吧。

 这小两口真不懂事,劝都不劝,说都不说,活该我去死呗?

 我对这两个人有了厌恶之心。如果整件事只是帮他们的忙,我早就拂袖而去了。主要是我还想救尔夫,想靠着他升官发财,出于私心,我就忍了。

 这小两口不可啊。

 我看看王思燕,一想到她和黄怀了孩子,我就犯酸水,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三个货,没一个省心的。我坐在柜子里,疲惫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我对王思燕说“超过十分钟,如果没有动静,你就把柜子打开。”

 “齐翔。”她叫着我的名字。

 我不耐烦“出去吧。”

 花花嘴说“都走到这一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让齐翔做吧。”

 骆驼说“别形容,那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心烦气躁,大喝一声“都出去。”

 他们三个把柜门关上。柜子里空间很大,我没有打手电,四周黑黑的。我坐在角落里,靠着后面,无比疲倦,却有种避于闹市的宁静。

 我坐了一会儿,摸起身边的蜡烛,打开打火机,亮起幽幽的火光。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缓缓把火苗凑到蜡烛上,烛一点就着,燃了起来,嘶嘶的冒出烟雾。

 我怕蜡烛受,药挥发。把烛火凑到自己的鼻子下面,让冒出的烟雾全部钻进鼻孔里。

 我深深了一口,别说,这玩意多了是迷糊。

 我仰着脖子,心神里有种悠长的慵懒感觉,似乎来到了春天,来到千金一刻的时,那奢侈安逸的正午时光。

 我一直觉得活着就是遭罪,就是打拼,就是忙活。从来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此时此刻,我感受到了死亡,只有死亡才有的如婴儿般的宁静。

 我做殡葬这一行,看太多的生离死别,亲人们想念逝者的痛苦,可活着的人谁又能静下心想想,或许死亡真是一种解,是一种如春日般的安宁呢。

 就在我迷糊糊的时候,柜门开了,进来的并不是王思燕,而是穿着一身红纱的女人。她留着长长的黑发,遮挡住自己的面容,手里提了一条红色的带。

 她好像没有看到我,自顾自在挂衣杆上把带打了死结,然后蹲下身,在角落里点燃蜡烛。

 我伸出手触摸她,却没有摸到,我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醉人心肺的香气,这是青春少女沐浴后散发出的自然体香,是天然的催情药剂。我嗅了之后,瞪瞪,口干舌燥。

 她赤着脚站在绳套前,慢慢把头挂在里面。

 我伸出手,轻轻叫了一声“等等我,我也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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