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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强装笑颜地送走最后一批贺客,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鹰刀方才感觉到脸上肌的僵硬。新房设在温府内宅的“听涛小轩”该楼原是温婉儿的居处,在前些天稍稍修缮装饰了一番之后,便成了三位新人的房。

 醉醺醺地跟着喜娘和几个丫鬟向前走,沿途一片灯火通明,将整个庭院装点地繁华似锦,身处其间倒有一种宛如梦中的感觉。听涛小轩遥遥在望。

 “你们…先去吧,我想在这里歇歇。”在途经一座青石小桥时,鹰刀突然停住脚步。喜娘和几个丫鬟俱都吃了一惊,两位新娘的盖头未掀,合卺酒未喝,这婚礼便不算圆,此时如何可以歇息?

 那喜娘忙堆起笑脸,道:“姑爷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现在难免疲乏,这些我们都晓得。不过房花烛一刻值千金,两位新娘子尚在房里等着姑爷去喝合卺酒呢,若是误了吉时便不好了。

 所以请姑爷多担待些,再支撑一下,待喝了合卺酒再歇息也还不迟…”几个丫鬟也纷纷开言相劝。鹰刀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似的,他单手扶住小桥上的护栏,如泥塑一般动也不动,朦胧的醉眼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听涛小轩,一派神游物外、若有所思的模样。

 喜娘心觉有异,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心唤道:“姑爷…姑爷…”鹰刀这才回过神来,温言道:“我现在真的很累,你们就让我在这里歇歇吧。”说累,并不全是一句假话。这种累不是肌体上的累,而是心中那一股对楚灵的深深眷恋排山倒海而来,所造成心灵上无法承受之重使然。

 自楚灵离去的那一刻起,口间的痛楚和忧伤便一直积着,可在众宾客面前还要装成一副喜气洋洋、如同拣了一箱金元宝的模样,无论演技如何之好,心灵上的折磨却是实实在在而无法躲开的。

 能够支撑到现在才会出现软弱的姿态实是他意志坚韧异常之故,若换作旁人也许早已崩溃了。

 当然,或许也与他借酒消愁有关。今天,他实在喝了很多的酒,简直杯来酒干来者不拒,喝了吐,吐了再喝,若不是杨四阻拦,只怕就此不省人事地烂醉当场也未可知。

 喜娘犹豫片刻,为难道:“这个…那奴婢们在桥下等候姑爷好了,姑爷若是觉得歇息够了,就请唤一声,我们好一同去新房。”

 鹰刀闻言,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低叹道:“罢了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该走的…也总是会走,岂能事事都遂人愿?唉…这位妈妈,请前面带路,我们还是走吧。”

 虽然口中这般说着,可究竟无法真的将楚灵完全抛开。那一股黯然之意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绵绵竟似永无止境一般。灵儿灵儿…你我二人的缘分真的已到尽头了吗?伸出左手,将五指分开,远处听涛小轩的灯光透过指穿过来,很是刺眼。

 受光线一,鹰刀突然升起一种想发望,这股望如水一般涌来,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想拥抱着一个女人,那种急不可待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心急火燎来形容。

 也许在女人处受到的伤,只有用女的温柔和女人的身体才能治愈吧。明知这样卑劣的想法不应该,对淡月、婉儿两女也极不公平,可这种念头一旦起来,竟说什么也无法压制下去。

 对此,他不深深地鄙视自己。鄙视归鄙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急切起来。一行人终于到了听涛小轩。

 “姑爷,我们是先去大小姐的房间还是去淡月小姐的房间?”还未入内,喜娘便在门口小声问道。由于新娘有两位,新婚第一夜便三人大被同眠显然是不恰当的,所以两位新娘各有一个房间分别置于听涛小轩的二楼东西两侧厢房。

 谁先谁后本来是无所谓的,但鹰刀自家知自家事,在今夜这种念如的情形之下,势必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温婉儿初承雨,恐怕无力消受。

 略一踌躇,鹰刀道:“先去大小姐的房间罢。”喜娘答应一声,悄悄吩咐掌灯开道的丫鬟们引路向听涛小轩二楼的东厢房而去。

 进了东厢房,温婉儿的贴身陪嫁丫鬟柳儿早已抢前一步跪下请安,口中道:“柳儿见过爷。”虽说与温婉儿之间暧昧已久,然毕竟都是在私底下的秋波暗送,直至近得到温老鸟亲口许婚之后,两人关系才得以公开化。

 因此,这听涛小轩鹰刀还是第一次登临,也是第一次可以如此近距离地细心观察柳儿。一见之下,只觉柳儿体态轻盈、眉目如画,尤其一双清澈的眼眸灵动无比,透着一股子机灵劲,令人心生好感。柳儿对鹰刀不称“姑爷”

 而称“爷”其中自有深意。称“姑爷”表示她仍自视为温家人。称“爷”却表示自此以后她会以鹰刀为尊。鹰刀细细体味之后,不暗赞一声:“好一个聪慧的可人儿。”

 他心知柳儿与别的丫鬟不同,温婉儿的生活起居多半要靠着她来持,自己以后仰仗她的地方也必然不少,故而不敢随意敷衍。便亲手将她扶起,温言道:“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柳儿羞涩一笑,依势而起,低声道:“多谢爷!以后奴婢若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爷多多谅解。”鹰刀微微一笑,道:“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谅解不谅解的?就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也可以直说。”

 柳儿含笑道:“这个奴婢可不敢。你是主子,奴婢岂敢说你的不是?”鹰刀摇头笑了笑,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家小姐呢?”柳儿“啊”的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道:“新娘子在里间等着爷呢…我领爷进去。”

 温婉儿的卧室是分为里外两间的套房。外间来作起居、梳妆之用,柳儿作为温婉儿的贴身心腹,她的卧榻也布置在角落中,以便夜间照顾。而里间,才是温婉儿真正的睡房。与外间的雅致略有不同的是,里间的装饰更显温馨,也更富于个性。

 一张古古香的梨木大几乎占据了里间的小半个空间。除此之外,最醒目的便是靠墙的一张巨大的书橱了,书橱上面放置着许多书籍,还陈列了一些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

 因为是新婚之故,房间的调主要是红色,喜气洋洋。而身为新娘的温婉儿正头盖红头巾,安静地坐在前。

 这便是我的子了,我的子。站在门口,鹰刀眼中突温柔之。不管心中如何记挂着楚灵,但婉儿…她究竟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子,结发之

 就算自己不能给她全部的爱,可既然已娶了她,便至少应该给她幸福。但是,自己真的能够带给她幸福吗?想到后颠覆温家的大计,鹰刀的心中不泛起一丝苦涩之意。

 一头狼,又如何可以给羊带来幸福?“爷,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进去?”身后的柳儿突然“噗哧”一笑,一把将鹰刀推入房中。

 低眉浅笑,对酌而饮。掀去盖头摘取凤冠之后的温婉儿在烛光之下尤显丽人,特别是脸颊间那一抹鲜红的羞涩,倍加引人遐思。

 待到喜娘和柳儿退出里间,鹰刀微微叹息一声,从身后环抱住温婉儿低声道:“婉儿…嫁给我,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怎么会?”温婉儿头枕着鹰刀的膛,将小手入他温暖的大手之中,温柔道:“这一刻,是我期盼了许久的,今天终于来了,我…我心中很是欢喜。”

 鹰刀默然不语,心中愧疚万分。温婉儿笑道:“相公,怎的突然问起这个来?我对你的心意,你早就便知,莫非…莫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鹰刀一怔,突然有一种想把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的冲动。自己对楚灵的痴恋、自己对温家的图谋、自己所背负着的复仇责任…这一切的一切。

 “我…”犹豫片刻,鹰刀张口说,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温婉儿微微一笑,掩住鹰刀的,道:“你不用说,我知道的。”鹰刀奇道:“你知道?”

 温婉儿笑道:“你一定是想说淡月妹妹的事吧,这个我明白的。淡月妹妹对你情深意重,你不愿负她正说明了你是个肯负责任、有担当的好男儿,若你为了我而置淡月妹妹而不顾,我反而会看不起你。

 能与淡月妹妹一同服侍你,我心中也很欢喜,并无一丝芥蒂。”鹰刀情知温婉儿误会,却不知该怎么说,只得道:“有人分享你的丈夫,你也愿意?”

 温婉儿嘻嘻一笑,在他的手臂上一扭,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就算我将你锁在这房里,你爬也是要爬出去鬼混的。与其让外边不知姓甚名谁的女人分享你,不如让我已深知其秉脾气的淡月妹妹来分享你。

 再说了,有淡月妹妹帮我一起管束你,你多多少少也会多忌惮着些,想出去鬼混也就没那么方便、随意了。”鹰刀苦笑道:“想不到在你眼中我竟然是这般形象。”

 温婉儿笑道:“人人都道‘子’鹰刀是现今江湖中不世出的少年英雄,是个了不起的人。可我是个妇道人家,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江湖,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少年英雄。我只知道从我见你的第一次起,你便是一个喜欢引良家女子的大狼!从前是那样,今天还是那样,从没有改变过。”

 鹰刀辨白道:“真是胡说八道,我哪有引过什么良家女子?”温婉儿不服道:“我不正是良家女子吗?”

 鹰刀失声笑道:“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是你先引我而不是我先引你…我是狼我承认,但不是什么喜欢引良家女子的大狼,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喜欢被良家女子引的小狼。”

 回思往事,温婉儿只觉又是羞涩又是欢喜。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叹了口气,依依道:“真的…真的好像做梦一样。如果是做梦,我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过来…”

 如果真的是做梦,只希望以后不会变成恶梦便好了…鹰刀心中掠过一丝霾,将温婉儿的身子扳过来,低首深深吻了下去。

 中,鹰刀暗暗下定决心。永远,永远也不能将自己对温家的图谋坦诚地告诉婉儿,否则的话,对婉儿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只要事情做得机密、巧妙,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的权力替,那么相信后婉儿一定不会察觉温家易手其实是自己和杨四刻意为之的。

 总之,今天对婉儿欠下的债,一定要用自己的一生来还。如果自己不幸在与花溪剑派的生死相搏中输了,那就用自己的下辈子来偿还罢!“爷,不是我不愿你在我这里歇息,只是如果今夜还让婉儿姐姐独守空房,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所以…”

 与淡月行过礼、喝过合卺酒之后,鹰刀本想就在淡月房中歇下了,怎奈淡月为人极肯为他人着想,竟硬起心肠将鹰刀“逐”了出来。三更已过。这刻只怕温婉儿和柳儿已经睡了,此刻再去,难免又要麻烦她们主仆二人重新起来张罗卧具。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一番折腾,鹰刀的火早已消失无形,最想做的反而是想一个人清清净净的独处一会儿。顺手从淡月房中带出一壶酒,鹰刀慢慢踱下听涛小轩,想找一个安静的处所独饮。

 穿过花间小径,沿途遇见了不少巡夜的守卫,他们口中尊敬地向鹰刀招呼、行礼,眼中却不免都出一种奇怪的眼神。

 也是,哪有新婚花烛之夜时,新郎官独自出来闲逛喝酒的?别人如何看自己,鹰刀根本无所谓,但为了不让婉儿与淡月被他人说闲话,还是躲一躲为妙。于是,鹰刀最后还是趁人不注意时,随意挑了一所房子跃上房顶,找了个避风之处躺下。

 无垠的黑夜中群星闪烁,下弦月高挂夜空。仰望这样的天际,顿觉人之渺小,许多烦心的事也似乎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鹰刀叹息一声,深觉自己的选择不错。慢慢浅饮着壶中的酒,悒郁的心情竟不知不觉地渐渐开朗。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壶中酒已干,睡意袭来。鹰刀将身子一蜷,闭上眼睛打算就此睡去。

 恰在此时,耳中突闻风声疾掠,鹰刀一惊,睁眼去看,却见右首不远处有一道淡淡的白色身影如一缕轻烟一般飘忽而过,飞行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此人绝对是一位高手!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前所见“鹰潭鬼客”

 荀三弃的“疾光魅影”已算得上是极快了,可与今夜这白衣人一比,却似乎又慢了许多。别的不说,这白衣人光凭这一手轻身功夫,便足以笑傲天下了。此人出现于此,是否想不利于温家?鹰刀心中一凛,立即起身向那道白影追去。

 起始鹰刀还担心自己功力不足无法追上那白衣人,可那白衣人似乎并未有意隐藏自己形迹,去势虽然疾如流星,然暗夜之中那一袭白影却始终在前方忽隐忽现。

 鹰刀小心翼翼地追随而去,为了不打草惊蛇,始终与那人保持着仅能目见其身影的距离。然而,就在鹰刀深庆得计之时,那人突地一个加速,倏忽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鹰刀大吃一惊,顾不得暴行藏,提气加速疾奔至那人消失之处四下找寻,可绕着园子跑了好大一圈,竟搜寻不到半丝踪迹。

 一时间,鹰刀不大为沮丧,却也无可奈何。他呆呆地站在当地愣了半晌,暗暗在心中推测那白衣人的来意,深觉以那白衣人的惊人武功,若有意对温家某个人不利的话,只怕任谁也无法阻挡。

 是否该向温师仲等人示警?可自己并不敢确定那白衣人是否真的意不利于温家,万一那人不过是恰巧路过的夜行人,那就糗大了。正犹豫不决时,鹰刀一瞥眼,只见不远处的小楼中有一缕灯光穿隙而出。

 他细细辨认地形,原来已到了自己和淡月原先借居的小楼附近。由于若儿的到来,自己和淡月又搬去听涛小轩,这幢小楼便暂时安排给若儿居住。已快四更了,怎的若儿还没有歇息吗?鹰刀心念一动,决定先去看看若儿。

 因为受自己连累之故,使她远离家乡,卷入了这纷纷扰扰的江湖,其间也不知受了多少苦、了多少泪,可自己却从没有好好关心过她…回想起来,真的亏欠良多啊!

 夜探香闺,尤其今夜自己本该是在房花烛的新郎官,一切还是悄悄行事为好。否则的话,若不慎被他人瞧见,只怕又会胡思想,谣言漫天了。自己向来背着“贼”的恶名,倒也无所谓,只是若儿的清誉却不能不顾忌。鹰刀悄悄潜行至小楼前,跃上二楼,来到若儿卧室的窗外。透过窗纱,隐约可见若儿清丽的身影正在桌前忙碌着什么。

 “…我牵挂着你呀,你却只想着她,我送你一朵山茶花,你却只知道装傻,我要你跟着我走呀,你却在我心上狠狠地踏,哎呀,你真是我的小怨家…”

 耳边传来一曲熟悉的旋律,正是若儿时常哼唱的那首山歌。听到这首歌,鹰刀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昔日在小渔村时若儿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不涌起一股暖

 他微微一笑,举起右手正待扣窗入内,突地心中示警,脚步一滑,本能地向左侧急退。然而已经太迟了。鹰刀虽然已经极力躲避,可来敌武功实在太高,又是趁他分神之时有意偷袭,故而竟没能逃过来敌毒手。

 鹰刀只觉两道迥然有异的真力毫不费力地撕开自己的护体真气,侵入体内。刹那间,肋下一麻,人已“扑通”一声向地上摔去。

 所幸来敌似乎并非有意伤害自己,只是点了自己的道,若他存心要取自己性命,自己即便不死恐怕也要深受重伤。好厉害!鹰刀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惭愧。佩服的是来敌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想不佩服都不行。

 惭愧的是自己一招受制,居然连对方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什么…什么人?”听到窗外有动静,房内的若儿不由轻声惊叫起来。

 “小姑娘,别怕,是我…”一道悦耳的男子嗓音在鹰刀头顶响起,紧接着,鹰刀只觉身子一轻,已被那人倒提在手中。这下虽然依旧看不见那人的面貌,总算是看见了那人的下半个身子。麻鞋、白袜、白色袍子…啊!

 原来此人就是方才自己追了许久的那道“白影”!咦?不对,这袍子看起来不像是平常袍子,倒像是…僧袍?是个和尚?鹰刀又惊又怒。他妈妈的辣块大西瓜,莫非对方是个喜欢“花差”小姑娘的“花”

 和尚?这下可糟了,若儿没有武功,恐怕连逃都逃不了…“你…你是谁?”房内的若儿紧张万分。“我究竟是谁,一你见便知…”也不知那花和尚使了个什么手法,整扇窗子竟突然毫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那花和尚手一松,将鹰刀扔在地上。鹰刀由于道受制,内劲被封于丹田之内,此时便与常人无异,这般脸面朝下地一摔,着实有些疼痛,险些连鼻血都了出来。

 紧接着,鹰刀只听耳边风声掠过,随后房中便传来一声若儿的惊叫声:“你是什么人?快快出去!”

 想来,那花和尚已自窗户跃入房中了。糟了!那花和尚要行不轨之事了…这可如何是好!鹰刀怒急攻心,怎奈道被封,整个人便如一滩泥一般趴卧在冰凉的地板上,别说是动手阻止,便是想高声呼救也不能够。

 忧心如焚之下,鹰刀顾不得多想,急急地提聚真气以图强行冲开被封的道。谁知那花和尚不但内功深厚无比,点的手法也另辟蹊径诡异异常。鹰刀使劲浑身解数,丹田内的天魔气正冲逆冲,非但无法冲开制,反令天魔气在自己的丹田内翻江倒海起来。一阵阵剧痛自腹下传来。鹰刀心知如果再继续下去,只怕无法找到出口的天魔气终会将自己的丹田撑爆,难免成为一个废人,可眼见冰清玉洁的若儿就要遭到那花和尚的玷污,又岂能坐视不理?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若儿受到伤害!鹰刀一咬牙,忍着刀割一般的剧痛,准备继续强行冲。正在此时,耳中突然听到那花和尚温厚的嗓音传来:“小姑娘,难道你忘了我吗?”

 鹰刀不由一怔。咦?莫非他们互相之间认识?“嗯…是你!我记起来了,你是岳城下的那个大和尚!你…你来干什么?是特地到这里来找我的吗?”

 若儿轻叫了一声,道。看来她果然识得那花和尚。鹰刀听了若儿的话后,心中一宽,略略放下心事,也便不急着冲了。

 既然若儿与那花和尚本来就认识,以那花和尚的武功,若真想采若儿这朵鲜花早就便采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如此说来,那花和尚定然不是为了采花而来…既不是来采花,那么用“花”

 和尚来称呼此人只怕也不是太恰当。耳中继续听到那和尚对若儿道:“这个自然。小姑娘,你骨齐佳,深合小僧的脾胃。

 虽说惹有情障,使得你这块美玉略有瑕疵,可小僧我寻觅了几十年,哪里见过有真正纯正无暇的美玉?再说了,有瑕疵不要紧,只要用妙手将瑕疵雕琢掉便好了。

 小姑娘,这次在襄让我再遇见你,便算得上有缘,可见这件事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那和尚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话,若儿却咯咯笑着打断了他,道:“大和尚,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不但若儿不明白,便是趴在窗外地上的鹰刀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那和尚究竟有何意图。听来听去,那和尚语意所要表达的不外乎两个意思,其一,非常中意若儿。

 其二,自以为与若儿非常有缘…真是七八糟。无论中意也罢,有缘也罢,是一个参佛吃素的和尚可以对小姑娘说的话吗?这和尚很有可能还是一个花和尚!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儿她几时认识了这么一位武功奇高、说话行事却有些颠三倒四、不清不楚的花和尚?鹰刀趴在地上胡思想,耳中却听那和尚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在岳初见时,我说了什么话?”

 若儿似乎想了一会儿,道:“那么久的事了,我哪里还会记得?对了,当你与楚伯伯为难,可见你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走吧,要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那和尚嘿嘿冷笑一声,傲然道:“喊人?在我眼中,这温家犹如我家后院,我想来便来,想去便去…”说着,语气突然转为温和“小姑娘,当我一见你面,便心生好感,只是彼时有楚天舒那小子和你在一起,我就算有什么想法,当着他的面也不好意思付诸行动。可是今却不同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今我一定要你…拜我为师!”

 听到最后一句,鹰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拜师?这和尚是什么玩意儿啊!敢将中原武林第一人楚天舒称作“那小子”却低三下四地恳求若儿拜他为师…一定有病,不是他有病,就是自己有病!

 “我不拜!”若儿断然拒绝道“你不是好人,我才不要拜你为师呢!再说,你是和尚,我拜你为师岂不是要出家当尼姑?我不干!”

 这傻丫头,当真天真的可以…鹰刀在肚中暗暗好笑。知道那和尚的真实意图之后,他自然不再为若儿的安全担心了。那和尚颇为尴尬,道:“这个…拜我为师是不用出家的。

 当然,能出家更好,出了家便能断绝七情六,对修习本门武学会大有益处。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不用勉强。至于你耿耿于怀我与楚天舒的那次比斗,那你是误会了。

 那次我们纯粹是武学上的正常切磋,并不是我有意为难楚天舒那小子。”“你说什么,我便信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曾经听楚伯伯说起过你,知道你叫‘魔宗’苦别行,是江湖中顶顶厉害、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拜你为师的!”若儿坚决道。

 “魔宗”苦别行?窗外的鹰刀听了不一口凉气,骇然绝。难怪他敢将楚天舒称作“那小子”难怪他敢视温家如无人之境!想当年,苦别行纵横天下之时,天魔教前任教主凌空行还只是一个刚刚崭头角的武林新星,而楚天舒只怕还是个穿着开裆玩泥巴的小孩!

 今夜栽在这样一个出土文物级的老魔头手下,至今还能口气,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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