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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时,何成康突然伸手拭去颊上的血痕,但不知是否力道太大,反而让就要干涸的伤口又出血来。

 突然,她身旁的男人倒一口凉气,她一嚼,直觉的抬头看向他,竟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许是察觉到她困感的光,万均泰顿时神情王变,冷冰冰的问:“怎么了?”她愣了愣,又摇摇头。可能吗?她心里竟冒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眼前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万二爷,其实很怕血?!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的口气有些僵硬。

 她还是摇头,却仍无法管好自己的眼睛,盯着他思索着。

 他是练武之人、是一个刚味浓厚的男人、是一城之主…却怕血?不可能吧!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抱歉,二爷,我马上带谢姑娘到房间去。”何总管训儿子训到差点忘了主子的代,连忙走上前拱手,又向谢小蓝致歉。

 “你跟何总管去吧。”万昀泰看着她道。

 谢小蓝点点头,跟着何总管父子一起步出厅堂。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万昀泰才暗暗的吁了一口好长好长的气,想让心中那反胃感消散。

 一个堂堂城主竟然怕看到血!这个难以启齿的隐疾,他是绝对不能让谢小蓝知道,要不,不仅男尊严尽失,要当个顶天立地的万二爷怕是也当不了了!

 有钱能使鬼推么,谢家人一见到玄武山庄送去的百两黄金,双眸立即闪闪发光,谢大夫人选难得的要丫头去帮谢小蓝收拾包袱,让玄武山庄的下人拿回山庄去。

 只是,她来山庄小住,却引起万昀泰爹娘的注意。

 尤其是庄妤如,当就直捣儿子的寝房,劈头就问:“谢氏酒坊不就在城里,来回不过是一个多时辰,有需要让人住进山庄吗?”

 “给我配方的傅家兄弟说了,香雪是很娇贵的酒,程序繁杂,最好找人上山酿制,”万昀泰直视着母亲解释“更何况,他们仅有一个要求,就是不希望酿酒配方外传,所以让谢姑娘住进山庄,是最妥当的安排。”

 这话看似说得理直气壮,实际上却有些心虚,因为除了这些理由外,他不愿让谢小蓝再待在那个家备受欺侮,才是最主要的私心。

 “听到没有?爱,儿子对谢姑娘没心思,说真的,要有心,我还开心呢。”万长富笑道。

 才怪!她瞪了丈夫一眼,她对谢小蓝的印象差极了,不过,既然只是来酿酒的,那就算了。

 “我说那些我带回来的画轴…”

 “早先,何总管说来了一批南方送来的漆器及玉雕品,就放在议事厅,稍晚,就会分送到城中的商店贩售,”万晌泰很快的岔开话题“娘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有喜欢的可以先拿。”他知道他娘的喜好。

 闻言,庄妤如果然眼睛一亮“那当然好!”但随即又想到心里的急事“可是那些画轴…”

 “好了,我们先去挑东西吧,晚点,儿子还有好多事要做呢。”知子莫若父,万长富搂着爱就往屋外走。

 万昀泰松了口气,跟着走去议事厅。

 这次来的货不少,多为饰品、配件、画作,红雕漆炭玉、螺细屏风、镂空雕花等,一件件做功精细。庄妤如在丈夫的催促讨好下,选了好几件首饰,开开心心的离去,完全忘了画轴的事。

 万均泰随即吩咐伙计将物品分类。城里万家商铺的货都由山庄进退货,是为了能控管品质,也方便统一管埋,因为每家商铺的地点、属都会影响商品的种类跟价格,所以都由他考虑后再分配。

 在一旁忙做记录的何总管,眼尖的看到主子留下一支玉钗,对这玉钗未来的主人,他心知肚明。

 他主动说道:“谢姑娘很早就醒了,二爷代给我的酿酒配方,我己经交给她,她说看起来很复杂,但一看就知道能酿出稀世好酒。”

 “我有问起她吗?”万昀泰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何总管不好调侃,只出微笑,便说要去发落后续送货的事。他一回身,就看到谢小蓝从前方回廊正往这里走来“说人人到,我先走了。”

 何总管先行离开,万昀泰忍不住看着朝这里走来的佳人,她身上是一套朴素的旧衣裙,显然己经换下之前给她替换的山庄丫鬃的衣裙。

 认真来看,她的衣服竟比庄里的奴仆还要陈旧,这谢家人对她可还真是过分!

 他脸微愠,但在看向她时,眼神变得温柔与不舍。

 “干娘要在这里住下了,真好,真的好好喔!”韩林蹦蹦跳跳的跟在谢小蓝身边,笑得好不开心。

 “可是我是来工作的,大部分时间你还是得自己玩,知道吗?”

 “知道了…哎呀呀,我未来的爹看着你就笑了耶!”

 “别胡说。”

 韩林说得没错,她一抬头,就见到万昀泰正站在议事厅前,眉眼带笑的看着她,且不仅是笑着,连眼神都非常温柔,让她的心不漏跳了一拍,接着坪坪狂跳。

 “我去玩了,你们要相亲相爱握!”韩林开心的在她眼前消失。

 她粉脸涨红“什么相亲相爱,我…”

 “相亲相爱?”万昀泰不解的问。

 呢,怎么她已经走到他面前了?!她脸上的配红加深“没、没事。”

 她那双颊泛红的样子,让他不看了入

 被人盯着,谢小蓝极度不自在,连忙越过他,急着跳开被他温柔凝睐的氛围。

 走进议事厅,她看着一室珍宝美器不赞叹,连她这门外汉都看得出来,这里的每一件珍宝部雕功精美、价值不菲。

 “我听说玉器代表财富、权力跟身分,果真其来有自,这些美丽的东西,看起来就是价值不菲。”她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样美丽的东西吧。

 看她双眼发亮,他抿了抿,又顿了一会,才将自己私下收起的一支翡翠玉雕钗子递给她“给你。”

 她先是一怔,接着急急摇头“不行,这太贵重了。”

 “让你收就收,我娘说过,一个姑娘家连件饰品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不称头。”头一回,除了怕血之外,万昀泰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胆小的时候,送礼送得这么不大方,还得将自个儿的娘拖下水。

 “我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没关系的。”她还是不敢收。

 她怎么这么麻烦!他耐着子又道:“你这段日子都住在这里,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对庄里的人不好,不想让城里的人说闲话。”重点是,他不想把礼物收回来,他一个男人戴玉钗能看吗!

 “这个…”她看得出来他的双眸开始冒出火花了。

 可恶!他头一回送姑娘东西,她应该要干脆一点的,千么扭扭捏捏?搞得他整个人愈来愈觉得热,不知是羞还是怒…不,肯定是怒气比较多!

 他打断她的话“你整个人看起来这么乏善可陈、这么穷酸,还不戴个饰品在身上妆点能看吗?你真的…”

 “知道了!知道了!”她被他那没礼貌的字眼给惹火了,没好气的接过玉钗,率的就往发上一“从现在开始,你就跟我头上这支玉钗说话好了,免得伤了你的富贵眼!”

 瞧她说得气呼呼的,他却突然好想笑,而且…她戴起来真的很美!

 “我跟你说,等酒酿好了,我就还给你!”可恶!送人就送人,说话那么诚实做啥?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一副好皮相,不像姐姐那么美,个儿小、脸蛋小、脯小,唯一称得上大的就是她的一双大脚。

 “随便你。”反正到时候她要还,他别收就好。

 随便她?那干么还她戴啊,莫名其妙!

 深了几气,她才说:“我来其实是要告诉二爷,晚点我得下山买材料,还请二爷帮忙派车。”她说得咬牙切齿,也不待他回应的转身就走。

 她自然没法看到某人难得的表情——憋着笑意,一如她曾经憋笑到泪的模样。

 怎么办呢?他的心似乎要丢了。万昀泰笑看那像是在冒火般的娇小背影。

 怎么办呢?她竟然很在乎万二爷的话!

 谢小蓝气呼呼的回到房里,就见到说要去玩,却躺在她上呼呼大睡的韩林,这孩子的嘴角还着口水呢。

 不知道在这小表眼中,她这干娘是否就像万二爷说得一样——乏善可陈?

 有可能,兄姐老骂她是丑丫头,因为她有一双大脚丫,长得又黑又丑。

 她深口气,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将头上的玉钗拿起来又重新回去,眨了眨眼,好像真的有比较好看一点点…那待会儿下山,若能再买些脂粉擦上,会不会再好看一点点?

 “哇!吧娘这会儿的眼睛闪闪动人,好美喔。”

 闻言,她粉脸一红,这才发现,小家伙不知何时己经醒过来了,正笑嘻嘻的站在她身边。

 “别胡说。”

 “哪有胡说,干娘是擦了粉吗?怎么脸粉,美若天仙呢?咦?干娘头上还多了支发钗,好美啊,是我未来的爹送的吗?那我想是因为干娘很开心,一开心,人就变得更美了!”韩林愈说愈开心。

 但谢小蓝的脸却被他愈说愈红,口内呐的道:“不听你胡说了,我要下山一趟,马车应该备好了。”

 “下山?耶!我也要去。”

 “好,我买糖葫芦给你。”她笑看着又跳又叫的韩林,心想,小孩子就是容易足啊,而知足的人,真的比较快乐。

 思及此,她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她还是别多想什么比较好?万二爷才不会在意她有没有涂粉。

 对了,比起上粉,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十五了,该买些粮食给大杂院里的人。

 她伸手摸了摸带,还有点储蓄。

 其实她在家里存钱不易,总得想法子藏好钱,不然让大娘发现了,她哪还有钱买东西?

 只是,打算要去大杂院一趟的谢小蓝怎么也没想到,万昀泰也要同行,而且还贴心的多备了一辆载货用的马车,对此安排,韩林真的乐翻了。

 “好,爹娘同行呢!”

 “是干娘。”她小小声更正。

 “都一样啦!”小表兴奋的说。

 谢小蓝只能无言的摇摇头,径自上了马车,而小家伙早就跳上马车了。

 最后上车的万昀泰勾起嘴庸一笑,他看姑娘家上车都是娇弱无力的样子,连上个马车也得有人扶着,谢小蓝真的很不一样。

 谢小蓝上了马车,才发现万家马车实在豪华,昨儿个她有心事,无暇注意,现在可看清楚了,马车的做工精细,连轿帘的绣工都很精致,马车内十分宽敞,铺着软褥、靠枕,还能让韩林当铺滚来滚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最后忍不住开口,”窗外有美景,二爷看错地方了吧。”她半开玩笑的要他移开视线。

 他却笑了“对了,要看你的发钗才是。”

 她瞪大了眼,哼了一声,别看脸,却看到韩林贼兮兮的笑脸。

 “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她无奈的摇摇头,将目光转向窗外,要自己别跟小孩子计较。

 马蹄嚏睫,一到城里,万昀泰跟谢小蓝分道扬镜,各自去办事,约定两个时辰后,他的马车会回来跟她会合,再一起回山庄。

 她就近先买了要给大杂院的东西,拎回载货的马车后,也买了串糖葫芦给小表解馋。

 看他吃得开心,她也开心,但一想到要到翰福粮行买材料,她就有些挣扎,但不可讳言的,那里的米粮品质较好,香雪这等极品好酒,绝对需要月高等级的米来酿制,她没得选择,只希望老板知道是万二爷要用的,不敢再偷斤减两或以次级品诳她才好。

 不过,她显然太高估粮行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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