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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心怀不轨

 姜荀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带回来一些有意思的消息。-叔哈哈-

 姜姒看他进屋的时候脸上都是憋不住的笑意,一晃眼没瞧见陈防己,便放开了许多,为他倒了一杯茶,拉他道:“荀堂兄怎么笑成这样?”

 虽是人在病中,这病不曾好过,可姜荀今儿喝了酒,乐呵得要命。

 坐下来端了茶,还没来得及喝,姜荀就又笑出声来。

 屋里屋外丫鬟是听见姜荀笑着进来的,如今竟然还笑个没完,这可跟姜荀一向作风不大一样啊。

 红‘玉’端上一盘果子来,顺道将佛手柑给摆好了,也疑‘惑’道:“大爷这是笑什么呢?”

 “指不定外头犯了什么癔症。”姜姒眉头皱起来,真有种给姜荀把脉的冲动“别是喝多了吧?”

 “不是喝多了,是听多了。”

 姜荀也没想到,元宵灯会之后,京中竟然传出了这样的流言来。

 傅世子雪中送伞固然美名传扬,说世子爷真是京城里一等一体贴自己未来媳‘妇’儿的好男子,可偏偏出来了个抢风头的。

 这人谁啊?

 还能是谁,全京城唯有一个人能跟傅臣抢风头,这风头还抢得异常不一般。

 姜荀努力正了正‘’,想起今儿在酒楼里听见说书先生们说的话,咳嗽一声,便道:“姒儿可还记得昨,大姑娘回来的时候,说谢乙跟那个清倌人赵琴儿一起落了水?”

 这当然记得。

 姜姒还清楚这里头的来龙去脉,她不由一挑眉,一脸要笑不笑的冷凝模样,道:“又是谢乙出来了?”

 “还真是他。”姜荀眯了眯眼“今早那赵琴儿竟然跑到了谢府大‘门’口,说自己被谢乙抱过了,哭天抢地要进谢家‘门’,不管是当个端茶递水的丫头,还是籍籍无名的姨娘,只要能留在谢公子的身边,她做什么都愿意…”

 姜姒愕然。

 可姜荀还没说完,他乐呵得很:“听说谢乙正在家里头疼,谢夫人乃是‘女’之辈,只叫人去劝她走。可他不走啊,这能有什么办法?谢相下朝回来就看见有人在前头哭,还以为是谁谁谁来伸冤了,仔细一瞧这涂脂抹粉一张脸哭得鬼一样,可把人给吓着了。知道事情之后,谢老先生就直接进了府‘门’,揪出了谢乙,扔到了府‘门’口,叫他把那姑娘给劝回去。”

 “…”姜姒完全没话说了。

 这能不抢风头吗?

 全京城人茶余饭后定然都要谈这种事啊!

 早先谢方知改归正,就让许许多多人议论纷纷,更有无数少‘女’芳心碎落一地,眼看着半年没消息,忽然之间又出了赵琴儿这件事,简直让大家伙儿惊掉一地下巴!

 谁说什么‘’子回头金不换,看谢方知这样子简直是挂羊头卖狗‘’,该‘花’的继续‘花’,改归正纯属瞎扯!

 一句话,赵琴儿这一闹,谢方知半年努力尽付东水。

 街头巷尾都是唏嘘不已:好个谢氏方知,白瞎了这一身的本事,总跟‘女’人纠不清,现在还叫一个身份不清不白赵琴儿闹上了‘门’,谢氏家风都要被这一个败家子给败坏完了。

 谢老先生就不用说了,听说气得直接用茶碗砸他。

 “然后呢?”

 屋里屋外的丫鬟们都听愣住了,自然也包括姜姒。

 她都忘记自己是先要问陈防己的事了,现在更好奇的是谢乙最后怎么做。

 无怪她们这些闺阁中的姑娘家听愣,就是姜荀也有些没想到的。

 他道:“谢方知那一张嘴最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被谢老先生打出来之后,他就往府‘门’口放了一把椅子,他坐着跟人家姑娘家聊天,一面聊天还一面喝茶…”

 总而言之,谢方知就跟赵琴儿聊人生,聊自己期待之中的美人应该如何,又讲讲谢家的‘门’风怎样…

 姜荀一脸有些说不出的表情,道:“反正最后,赵姑娘算是完了…”

 “怎么就完了?”

 姜姒听得一头雾水,前面还讲得好好的,后面怎么忽然就没了下文?

 这不清不楚说了一半,姜荀才意识到,这话题不适合跟姑娘家说。

 他含‘混’地带了过去,道:“言语羞辱赵琴儿一番,人人都乐呵啊…姑娘家脸皮儿薄,再不敢来了。不过我估‘摸’着,京城里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心思要开始活络起来了。“

 谢方知改归正是假,风成‘’还是真,不知多少人梦里都想着“谢郎”人说青楼‘女’子一条‘玉’臂千人枕,他谢方知每夜都睡在无数‘女’子的梦里。

 一旦谢方知还是好‘’风的‘’子,那有机会的人就多了去了,加之在谢府外头听谢方知跟赵琴儿说话的人不少,谢方知说什么喜欢“温柔娴静”“端庄淑雅”“貌若‘’‘花’”“体如扶柳”的姑娘家,不知多少姑娘家听见这话要好生捯饬捯饬自个儿容貌,练练体态了。

 姜荀想起谢方知,也是没话说了。

 当初与谢方知谈论文章时事的时候,只觉得他颇有见地,但在‘女’人这件事上,谢方知似乎有些拎不清,明明已经改归正,一转眼又踏回了老路,才是叫人万般的不理解。

 “反正谢乙回去还是要吃家法,不定多久下不来‘’,兴许要在大姑娘与赵蓝关亲事那一才能见着了。”

 犯了这样的大错,谢老先生不狠狠管教管教这登徒子,那才是怪了。

 “对了,你叫我一回来便见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都叫荀堂兄给说忘记了。”

 姜姒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明白姜荀在笑什么,约莫是他话中隐藏的那些才好笑。她瞥一眼跟着姜荀的翠痕,翠痕脸颊还飞红,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约莫是谢乙对那赵琴儿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吧?

 姜荀不肯说,姜姒再问也没用,这时间正好谈正事:“不说谢乙,姒儿是想问问荀堂兄,陈表哥此人如何?”

 “…城府颇深,心机颇沉。”

 前面似乎略顿了一下,姜荀才给出了这八个字。

 姜姒闻言,眉头拧得更紧。

 姜荀道:“怎么了?此人有什么不妥之处?”

 “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只是我瞧着老太太那边,似乎有意将他与三姐凑成一对儿,所以先打听打听。”这些内宅的事情,姜姒并不瞒着姜荀,说话更不避讳,姜荀不知道的也少,她又道“陈表哥有举人功名,荀堂兄觉得他能中进士吗?”

 “大丈夫能忍人所不能忍,即便他中不了进士,也不会是池中之物。”

 姜荀给陈防己的评价很高。

 他不由想起了今在席间,面对姜茴的诸多刁难,寻常人遇到定然难堪至极,可他竟面上没有太大的‘波’澜。

 这样的人若不能有大出息,那才是奇了怪。

 “他野心不小,不过应该是个恩怨分明的‘’子,记恩比人深,记仇比人狠。若以我言,这样的人咱们还得罪不起。”

 姜荀自然有自己做事的一套法子,前一阵姜坤与他说人情世故的时候也提过,这世上有的人能惹,有的人最好不要招。有时候宁招惹君子,莫招惹小人。陈防己不算是小人…

 姜姒心里也有隐约的感觉,越是能忍,水面下的‘’子便越是难言。

 她道:“这人心‘’不一定开阔,记仇比记恩能耐,我只觉得老太太今说话未免太难听。”

 “她说话不一向那样?”姜荀嗤笑“你也甭想那许多事,怎么说他身上也着咱们姜家的血,没道理咱们帮了他之后,他还要倒打一耙吧?退一万步讲,他倒打一耙,也不见得有什么所谓。”

 这就是独属于姜荀的凉薄了。

 早年他在府里的时候,还没分家,就不知道被谁推进水里去过,都是一家的人,那时候在身边的都是家里兄弟姐妹,谁知道推他的是谁?最后还是姜姒来得迟,刚巧见他还在水里挣扎,这才留了一条命。老太太大错是没有的,就是对内宅里的事太刻薄,对庶子庶‘女’如此,对嫡亲孙‘女’也如此。若不是姜姒自个儿争气,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他抬手‘摸’‘摸’姜姒发顶,道:“你走到哪儿,堂兄都在你背后护着。”

 姜姒心下一时感动,将他手拿下来,故作轻松一笑:“如今你也不过是个举人,我看我护着你还差不多。”

 “姒儿既这样说,少不得我要去挣个一朝宰辅来当当,否则如何能护得住你?”

 姜荀半开了个玩笑。

 姜姒闻言,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少了。

 宰辅?

 一朝宰辅。

 这话也是能轻易说的吗?

 她看着姜荀,不说话了。

 姜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屋外头忽然有了脚步声,八珍打了了帘子进来道:“四姑娘,赵昌家的来回话了。”

 都是外头的管事婆子,最近姜姝要出阁,前面要备办的事情不少,族中请了个有名望的媳‘妇’来‘’办此事,姜姒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自然是不‘’手,不过银钱往来之事还是要她这里把关。

 姜荀也说得差不多了,便道:“你这里忙,有话我们来再谈。”

 “回头说。灵芝,送荀大爷出去。”

 姜姒吩咐了一句,待见着姜荀出去了,才叫人进来回话。

 姜府里里外外要忙活的事情肯定不少,赵蓝关那边竟然也是说话算话,还千里迢迢将自己的双亲给请了回来。

 赵蓝关就是家里的独苗苗,这一回儿子娶,赵氏夫不可谓不重视,按理说赵家也算是有本事,娶进‘门’一个嫡出的才算是本事,一个庶出的到底算什么?为着这一‘门’亲事,京城里没少非议。

 一开始赵氏夫也不同意,赵蓝关是个嘴笨的,闷头也不知道解释,更不知怎么说自个儿心意。

 还是他兄弟谢方知清楚他,在赵氏夫回来之后,带着伤登‘门’拜访,好生地给二老解释了一下赵蓝关的心理。

 合着赵蓝关其实是对姜姝一见钟了情,寻常谢方知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赵蓝关总是不喜欢,嘴里念叨着不知这些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有什么好,可当自己温香软‘玉’抱了个怀的时候,人老赵就忍不住想:谢乙果真是个二世祖,能享受啊!

 以后谁说温香软‘玉’不好,他老赵跟谁急!

 好歹谢方知费了一番‘’舌,把赵蓝关这破事儿给搞定了,又不好在他们赵府搅扰太久,略坐一会儿又带伤回去了。

 赵蓝关真是对谢乙感‘’涕零,一面使劲儿拍谢乙肩膀,一面说一直说娶媳‘妇’儿那一要跟谢乙痛饮三百杯。

 谢方知差点被拍得吐出一口老血来,人就是人!

 赵蓝关乃是天生神力,一巴掌拍上来力气可不轻,偏偏谢方知还是个身上带伤的,差点没被拍倒在地。

 他黑着一张脸,给赵蓝关递过去一个‘’森森的眼神,才扶着孔方的手上了车。

 一坐上去,谢方知额头上就直冒冷汗,立刻就能闻见一股血腥气儿出来。

 孔方知自家爷不大好,开了车上‘药’箱,就道:“大公子您这又是何必呢?反正赵爷都是要娶姜大姑娘的,您跑这一趟做个什么好人?哎哟,您这背后伤口又裂了…”

 解了外袍,谢方知叫孔方给自己上‘药’,嘴上却冷哼:“赵蓝关那大傻子,现在我去把小瑶池会那一的事情说清楚了,免得二老误会,又要给大老娶文绉绉的姜四姑娘…”

 手一抖,孔方这金疮‘药’一不小心就抖多了。

 “敢情公子您这是除去潜在情敌去了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你家公子爷是这种需要小心翼翼算计的人吗?”谢方知一副冷嘲热讽的表情,虽疼得龇牙咧嘴,却也忍住,道“我谢乙两手一张,只有姑娘往我怀里钻的道理…哪里用得着费劲…”

 孔方一下没了声儿:您就口是心非吧,跌跟头跌得比谁都舒坦呢!

 天底下还真没见过自家公子这样处心积虑挖墙脚的,真不知道傅世子若知道了,会不会将谢乙千刀万剐?

 一想到那场面,孔方也是觉得有些微醺。

 谢方知虽是文人,可也习武,能轻松提起赵蓝关那样的莽汉,便不是寻常人,锦缎袍子一放,那身骨也不差,只是背上伤痕累累,全是家法留下的痕迹。这辈子他挨打挨得多了去了,也习惯了。

 眼一低便瞥见左臂一块疤痕,谢方知抬手按住,却是眉峰蹙了起来。

 那傻‘女’人必定记得这块疤…

 要不,他找个机会给她看?

 念头才一冒出来,又被谢方知掐死了。

 他忽然心烦意‘’起来,挥开了孔方:“滚一边儿去,找人看看了缘那边是不是还好。打道去侯府,看看傅臣去。”

 孔方永远不明白谢方知,只干脆去办事。

 一到侯府,谢方知便轻车路地进了去,到傅臣书房前面,却看见傅臣坐在窗前,听着身边赵百回事。

 赵百小心翼翼看着傅臣面‘’:“世子爷?”

 傅臣抬手按着额头,终于还是轻声一句道:“落吧。”

 谢方知进来就听见这一句,却是暗生了才嘲讽,进来却一副与傅臣亲厚的样子,开玩笑道:“何必对那姜四姑娘这样好?侯府规矩严,‘侍’妾先有了孩子,也不伤她位置。”

 “伤她心。”

 傅臣笑了笑,请了谢方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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