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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二)
 面向院外的雕花木窗开着,他站在窗边,太阳初升,将一缕金黄投在他的侧脸上。岑三娘想起了阳光下的罗马雕塑。不仅是高富帅还出身皇族,他哪了要盯着自己?

 滕王转过身,望定岑三娘微微一笑:“原想着接你去长安你外祖家,看在我面上,你外祖父也会善待于你。我原是一番好意,你偏任记恨着你外祖父,不愿去。我只好想法子将你接到身边来。是否觉得比隆州岑府自在许多?”

 合着他是好意,自己是任。还一副为了她着想的模样,岑三娘气极而笑。

 滕王朝她招手:“参军府这处临江亭观景倒是不错的。过来。”

 当我是小猫小狗,招招手就摇着尾巴冲你去了?岑三娘矜持的站着,利落的反驳着他的话:“我在隆州比在这儿自在!你是想法子骗我来的!我那晚见着你顿时被你吓晕了!”

 滕王忍俊不,哈哈大笑:“顿时被我吓晕了…”

 他两步便走到岑三娘面前。

 岑三娘紧张的直了背。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巧的将她拉到了窗边:“你瞧,天高云阔。隆州的天井小院里哪能见得到这般美景?”

 宽阔的江面映入了眼帘。阳光将一江水染得绚烂,朝霞下,江心沙州上白鹭飞停,芦苇丛中有打渔人的窝棚升起炊烟——岑三娘尤记得从隆州岑家的窄巷子里望出去,天空被分割成高高的一线。

 他在惑她。洪州唯他独大。三堂叔一家为讨他心甘心诳了自己的侄女送来。只要答应他,她岑三娘会从一只隆州蜗牛变成一只洪州大闸蟹。怎么横着走都由她。

 可是为什么呢?

 岑三娘不是真的只有十三岁。他越是这样,她越是紧张。猪被养肥后的命运是被杀了吃掉。

 她退后了一步,勇敢的抬头和他对视:“你究竟是谁?如此看重礼遇,必有求之。贵人需要三娘做什么呢?”

 “先帝封我为滕王。今上封我为洪州都督兼刺史。我名元婴。”滕王含笑告诉她,一本正经的道“我需要你留在我身边。你可愿意?”

 岑三娘不加思索的回答:“我不愿意。我已经订亲了。”

 滕王看着她:“你会愿意的。”

 岑三娘倔强的重复:“我不愿意!”

 滕王脸一沉:“你不愿意?”

 他眼睛深处闪动着冰冷的光芒,让岑三娘不寒而粟,她挤着两颊出笑脸:“我笑来着。您别介意哈。”

 滕王乐了,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听你好了许多,今便空来瞧瞧你。等你养得大好了,我带你骑马打猎去。”

 他走过岑三娘身边,拉开门,和空青顺着假山另一侧离开。

 不多时,两骑从凉亭下驰过。素青缎子的披风飞扬起来,他突然拉住马,回过头望向岑三娘,笑了笑,挥鞭策马而去。

 岑三娘怔怔的看着两骑走远,突然有种被五百万头奖砸中脑袋的眩晕。

 要有被别人当成螃蟹的自觉,再像蜗牛缩着头走路是要不得的。岑三娘坐回到亭间桌旁,往外一瞧,先前那名搀她的婆子不知何时已垂手肃立在门口。

 “叫百草和知秋来侍候。午饭便摆在这里。砌壶茶,我喜欢喝散茶。病了几,嘴里没什么味儿,洪州临江,做些河鲜吧。”岑三娘毫不客气的吩咐。

 “是!”那婆子恭敬的行了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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