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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归去难(6)
 “怎么了?”他的笑声里带着调侃的意味“一脸心虚的样子?”

 “没有啊。”知返再也不敢望向他的眼睛,把小游拉到怀里,借以掩饰不自在。

 跑了趟医院,医生说小游的眼睛只是轻微发炎,并不严重,只要按时滴药水,避免他总是眼睛就好,知返这才松了口气。

 抱着小游走出门,走廊那头霍远已经拿着药走了过来,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伟岸的身影,眼里微微泛酸。

 他这个样子,太像一个父亲。

 当他终于站到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一个完美的微笑“谢谢。”

 “不客气。”霍远看了一眼她怀中爱动的幸伙,眉梢轻扬“重吗,让我抱一下。”

 知返怔住,没料到他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他却已张开手臂,而小游也毫不客气地往他怀里钻,等到她反应过来,这一大一小已经走了老远。

 “喂,”他转过身看着她,笑容温暖“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幸伙,你妈好慢。”

 他的后半句,是说给小游听的,而小游很配合地从他肩上探出个脑袋朝她做鬼脸“妈呜———”

 知返望着他们,突然觉得阳光那么明亮,亮得刺眼,连眼中的泪水都快要出来。

 终于,她还是笑了一下,朝他们的方向迈步。

 “什么曲子?”知返问。

 入耳的旋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伤。

 “应该是拉姆斯。”霍远凝神听了会,回答她。

 拉姆斯吗?怪不得。

 1853年,20岁的他对年长他14岁的她一见钟情。只是,她是他的师母,是他所敬重的老师舒曼的子。

 此后几年,他帮她照顾病重的老师和他们的孩子。

 1856年,舒曼去世,他压抑着对她的感情,选择离开,永不相见,任遥远的距离阻隔他刻骨的思念。

 1896年,他63岁,拖着病老之躯赶往法兰克福的葬礼。行匆忙,他踏上反方向的列车,渐行渐远,等到他终于抵达的时候,她的葬礼早已结束。

 他一个人站在墓前,为她拉一首无人知晓的曲子,关于四十三年的思念与深情,关于迟来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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