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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宠篇续七十一白驹过隙(作者棕黑
 【男宠篇续七十一】白驹过隙(作者棕黑色)面对京昭的责问,小乐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顾深深地低了头。他其实并不曾真正对傅汉卿起过什么心。傅汉卿再绝,也是他从小看惯了的。看惯了的人,外貌无论是绝美还是极丑,都会自然而然地被忽略掉。这就是熟悉。

 所以才会有美女被喜新厌旧,也会有平常夫安稳白头。

 但那一场噩梦,让他觉得,自己身上的罪孽,已经洗刷不清。

 傅汉卿心下不安:“阿昭,这不能怪他的。”

 京昭瞪了他一眼,傅汉卿后面那句不合时宜的“是我太漂亮的缘故”便给及时堵回了肚子里。

 看来,这件事,今天是一定要有个待的。京昭头痛地额角,对另外两人说:“阿汉,你和小庚先回避一下好不好。注意不要让别人打扰了我们。”

 两人悄然退了出去。

 垂柳依依,枝条浓绿。深褐色的树干,却是千疮百孔。

 柳树,十年成材,二十年而老。好在是盛夏,细密的,随风飞舞的柳条,尚可遮掩不堪入目的树干,维持表面一派的生机。

 京昭和小乐关了门在清柳园的中屋里谈话,傅汉卿和小庚不好凑过去,可是也不方便离开清柳园。傅汉卿也没有去另外的屋子里休息,就随便找了一棵柳树靠着坐下来,懒洋洋地任凭那些柔顺窈窕的柳条,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庚也凑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傅汉卿浑不在意,透过万千柳丝,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小庚呆愣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反应过来:他,他这个替身,真的有可能,成为晋王。就算明知这个可能是多么的微小,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狂跳。

 嗓子有些发干,他勉强咽了口唾沫,道:“如果弟弟坚持要走,怎么办?”

 傅汉卿回答得理所当然:“反正还有你。”

 “我?”小庚的心跳得更加烈了。“你肯为我编造身世?”

 傅汉卿笑笑,不答。

 他当然不会说谎,但是他可以选择不说话。

 小庚凌乱了一阵,居然把野马似的心思收拢了回来。他的子虽然急躁疏,但是一旦遇到大事,真正开动了脑筋,思虑却谨慎细密得惊人。而且他向来拿得起放得下,没用的事情就不去多想,摔倒了,不管摔得有多难看多丢人,他一样爬起来拍拍股,看看自己怎么摔的,然后接着走,绝对不会把每次的失误失败记在心里。从抗能力上来说,他可比小乐要强得太多。

 当不当晋王他说了又不算,自己在这里考虑来激动去,岂不是在做无用功。自我鄙夷了一下,他开始考虑另外一个迫切的实际问题了。

 “喂,我看,不管这晋王是我当还是弟弟当,这次,娘亲肯定不会让我们再出去游历。她是不会再当政了。”

 傅汉卿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答话。小庚对他的走神功力很是了解,也不以为怪。

 “这些年,娘亲累坏了。你也觉得辛苦吧?”

 傅汉卿随口嗯了一声。当然了,这几年,带着孩子在外面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睡觉睡到死,总是不得不吊着一弦,提防有人对他们意图不轨。他既然答应了京昭,就一直努力尽量不在那一百天里在最重要的安全问题上偷懒。

 所以,每次他和京昭相处的十五天,两个人真正是形影不离,但是其实,他们同入同寝,基本上,只是轮进行他帮京昭调理,以及京昭看他睡觉,这两样极其有益身心的纯洁运动而已。几年的时间,他甚至没有机会和京昭真正说几句话。这也是无可奈何。京昭的身体拖不得,可每次回来,他又实在需要将前面一百天的觉都补上,困得连饭菜都懒得入口。经常给京昭调理经脉到一半,他就趴在她的背上,睡死过去。然后,一直到饿极渴极了,才会在她的上醒过来。那往往已经是两三天以后了。

 每次醒过来,他总是会看到桌上摆放着温热的饭菜,而京昭坐在他旁边,歉疚关切地看着他。于是,他爬起来,迷糊糊地吃喝拉撒,迷糊糊地给京昭调理经脉,再睡死过去,开始下一个循环…至于在他睡死过去的时候,京昭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亲昵动作…那个,只有京昭自己知道了。

 可以想象,他想摆现在这样的日子,实在已经很久了!

 沉默。等啊等啊等。小庚揪了柳条下来,无聊地在手上玩。忽然又开口道:

 “娘亲老了。”

 傅汉卿没有反应。对于“老”这个词,他并无多少认识,所以极不感。

 “喂…娘亲她…”小庚的眼神黯淡了。“还能有多少日子?”

 傅汉卿愣怔过,摇头。京昭的身体情况,他不能说的。

 小庚口气便冲了。“有什么好瞒的?娘亲的身体怎么样,你不说,难道我就是瞎子吗?”

 傅汉卿无奈:“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是典型的得过且过。每次帮助京昭调理都是竭尽全力,至于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他从来没有过那份闲心。

 或者说,对时光的流逝极其不感的他,一直是很想当然地以为,现在的情况,可以维持到永远。

 听了小庚的话,他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才将京昭的身体状况,认真去推演盘算。

 她…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就算她从此卧静养,就算他能够舍弃全身的功力,不眠不休地夜小心帮她维护,她也活不到五年了。不要说他其实做不到,如果她再劳累…或者…染上别的病痛的话…

 盛夏的阳光,忽然之间,凉了。傅汉卿难得地皱了皱眉头。为自己毫无道理的心绪起伏。

 这一次,不是十三年前啊。那一次,他不想她死,可以是因为她太过年轻。可以是因为那时候,她会是因他而死。可以是因为面对那样惨烈的一幕,他头脑发热。可是现在…

 早知道,她不是小楼人。自然也早知道,她逃不过生老病死。她是要死的。这样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怎么会让他的心里,就这样难过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酸楚,从口蔓延向上,冲向他的鼻子和喉咙。

 真是奇怪啊。

 如果说是因为他的米虫生涯尚未真正开始,很可能就要结束,有点亏本,那他应该是懊丧吧,懊丧,似乎不应该是这种感觉吧。傅汉卿很是怀疑,他那些同学在创造这个绝世小受的时候,计算失误,产生了某些副作用。这是具什么破身体,生理反应居然失常。这件事,回去之后,是不是应该和他们说明一下?嗯,还是算了吧,麻烦…

 傅汉卿胡思想,心口的那种绞痛,并不剧烈,但是却执著地不肯消散。

 小庚在旁边絮絮地唠叨。娘亲喜欢盖蓝底白花的扎染棉被。娘亲偏爱颜色有点浑浊的下等碧玉。娘亲喜欢口味清淡,没有苦味的蔬菜,尤其是豆角和豆芽。娘亲不喜欢吃,但是非常喜欢用小鲜鱼和小虾米熬的汤。娘亲喜欢山水。娘亲一直想看看大海和沙漠的模样。娘亲喜欢花,但是不喜欢被人工修剪养在花圃里的那些,还尤其讨厌有人把花剪下来在花瓶里。她最喜欢的是夏秋之在田野间随处可见的那种淡紫的野雏菊…

 傅汉卿听得莫名其妙,最后只好不下问:“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庚磨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懒如猪,其笨如牛…哼哼,哼哼…娘亲的眼睛,究竟长到哪里去了?有心叫他一声爹爹,更加亲昵点,更加感伤点地继续这个话题,却怎么也叫不出口。这两年,他对傅汉卿,都是“喂,你,嗨”过来的。他认京昭为母倒是很痛快,可是越了解傅汉卿,他就越不乐意叫他爹爹。

 傅汉卿天生有种让人觉得不应该尊重他的特质。

 对着傅汉卿困惑的表情,小庚终于爆发了:“你当我愿意把娘亲托付给你?!从路上随便揪个人来,也能比你将娘亲照顾得更好!”傅汉卿点头。的确,他是那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

 小庚哼了一声。“枉你在娘亲身边这么多年,娘亲的这些喜好,你知道一个吗?”

 傅汉卿摇头。“我又不是她的丫鬟、厨子、车夫、园丁,要知道那些做什么?”

 小庚快给气晕了。“你…你…”傅汉卿很无辜。

 小庚眼珠子都要瞪掉出来,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揪住此人衣领,暴打一顿的冲动。

 探头四下里看看,左右无人。挣扎半晌,他到底是臭着脸,翻身跪在了傅汉卿的面前。

 “爹爹…爹爹你听我说…”

 傅汉卿愣了一下,想拉他起来,小庚赖在地上,死活不肯。里子都已经没了,还要面子做什么?

 “爹爹…爹爹…”

 小庚的声音急促地,低低地。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就像竹筒倒豆子般,哗啦啦出了口。

 “求你,就算是哄骗娘亲也好,你就陪她两年吧。你就当当她的丫鬟、厨子、车夫、园丁,可不可以?你没有见过她每次上朝的时候,那么累,那么累…下朝的时候,她都已经站不起身来了…”

 小庚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娘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如果我能…我能…可是…没有人替得了你,没有人…”

 中屋里传来了门闩的响动。小庚兔子般跳了起来,三把两把抹净了脸,又恢复成那幅臭模样。

 傅汉卿却仍然在震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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