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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前夜
 薛举,河东四大姓之一,汾薛氏的旁支子弟。

 早年随父亲从汾前往兰州,凭借着薛氏的能量,从事一些走私的生意。私盐、钢铁等一应外胡人短缺的物品,都是薛家贩卖的商品。然后从吐谷浑人和西域人手中,换取马匹香料等中原所需的商品。一来一回,往往能赚取个盆

 到薛举成年,又依靠门荫而走上仕途。如今贵为兰州司马,等同于兰州军方第二大掌权人物。

 此次他和张仲坚接触,主要是为了西域的香料生意。

 西域生产香料,特别是从波斯传来的香料,在中原地区颇为盛行。

 自魏晋以来,门阀世族子弟喜欢佩戴香囊。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一位名士,也就是淝水之战中的另一位功臣,谢安的侄子谢玄,年轻时就对佩戴香囊极为着

 特别是江南,这种风气至今仍在流行。

 江南的丝绸是草原上那些部族首领们所珍爱的物品;而西域香料,则是江南世族的最爱。

 张仲坚此次去兰州,就是想打通这条商路。

 当然了,他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薛举无疑最为合适。

 正好薛举的长子薛仁皋,马上要成年了。所以薛举就琢磨着,让薛仁皋回汾老家,入族学,而后通过本州举荐,可以进入官学。薛举一辈子戎马生涯,不希望薛仁皋再步入后尘。只是薛仁皋情暴戾,若非张仲坚,说不定会惹出祸事。

 “言庆,听说洛出了一个雄记商铺,和郑翁有关?”

 大家经过了一场喧闹之后,张仲坚拉着言庆到一旁,说出了他的来意。

 此人别看相貌鄙,但确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才能也不差,只可惜他相貌出奇,与世家选才的身言书判四个条件不符合。其中问题最大的,莫过于就是‘身’这方面。

 要讲求相貌堂堂,有仪态。

 张仲坚不管是言语谈吐,还是书法和才智都不差,但就是这个相貌,落了下乘。

 所以,张仲坚只能为商,而无法踏上仕途。

 郑言庆笑了!

 他也中意与和张仲坚合作,只是他去找上门,和张仲坚找上他的门,意义不一样。

 张仲坚既然开了口,言庆就占据了上风。

 “张大哥,我也不瞒你,雄记商铺,是家祖父以老友的名义开设。”

 言庆早就在脑海中,演练过各种和张仲坚打交道的办法。但思来想去,感觉和张仲坚这样的人打交道,莫要耍太多心机。此人情豪,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来直去。

 张仲坚也笑了…

 “言庆小弟,看样子你早就在等我上门啊!”“张三哥,小弟盼你,可是望眼穿。”

 两个人都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就切入了正题。

 张仲坚轻轻一咳嗽,思路立刻做出改变。他听说了郑世安祖孙的遭遇,虽则这一对祖孙化险为夷,但对郑家不会没有看法。现在看起来,郑世安果然要独立了。

 只是郑世安现在还依附于郑大士,不好做的太过明显。

 所以,他需要一个掩饰,于是就有了雄记商铺。但这个掩饰并不安全,所以他需要一个更大的掩饰。

 “说吧,什么条件。”

 “雄记的所有货物,都可以交给张三哥来经营。

 张三哥占四成,家祖占居三成,天津桥的老街坊们,占居最后三成。不过,对外却需要张三哥出面,全盘接收雄记。私底下呢,我们立个字据,就以此分配利益。”

 张仲坚闻听,眉头一蹙。

 “我需要出多少钱?”

 郑言庆伸出了一手指头。

 “一千贯?”

 “哈哈哈,张三哥,雄记的生意只加之一千贯吗?

 要知道,我大隋治下1253个县城,九百万户人口。按照一户一把剪刀,那就是九百万把剪刀。一把剪刀五十钱,九百万把剪刀是多少钱?这笔帐,张三哥肯定算过。

 这还只是下品剪刀的销量…

 还有修缘七品,天下有多少读书人呢?”

 “话是这么说,可帐不能这么算。”

 “张三哥,一口价,一万贯。你投入一万贯,就可以得到这些东西的四成利益,并不算多。

 另外,我还有一些小玩意儿,说不定张三哥你会赶兴趣。”

 说着话,言庆领着张仲坚走上了书楼。

 先把七巧板放在张仲坚的跟前,然后又从书案上出一个书卷。

 “这东西叫七巧板,不过听上去可能有点俗气,张大哥可以自行命名。我试过,杜大哥对此痴不已,可谓老少咸宜。如若张大哥你有兴趣,可以由你来做。”

 张仲坚接过来,拨了几下之后,顿时出惊异之

 “这个怎么算?”

 “全权由你经营,我收三成利益。”

 “不行,最多一成半,多了我吃受不起。”

 “两成半,少了我宁可不做。”

 “两成,两成…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言庆和张仲坚好一番讨价还价,此时的张仲坚已经明白了,什么修缘七品,什么三品剪刀,全都是眼前这小童的主意,郑世安不过是在前面为他遮挡住风雨罢了。

 现在,郑言庆需要一个更大的雨伞,于是张仲坚来了。

 “还有这个,张三哥看看,是否有兴趣?”

 言庆说着,把手中书卷交给了张仲坚。

 上面赫然记载着熬制白砂糖的方法…

 “你这个…从何而来?”

 张仲坚一下子就看出了这秘方中的价值,抬起头来,瞪着郑言庆“这个方子给我,十万贯,如何?”

 “呵呵,张三哥,我是个读书人,将来说不定会前程远大。

 要这许多钱做什么?如果张三哥你有兴趣的话,这个方子我可以送给你,如何?”

 这个方子,价值万金啊!

 张仲坚是想要以十万贯的价钱,一下子买过来。

 因为他看得出,这其中的利益,极为惊人。哪知,人家郑言庆不要,还要送给他。

 他好意思要吗?

 如果他好意思要的话,张仲坚也就不是张仲坚了。

 “我每年可配给你两成半利益,再多的话,恐怕我也拿不定主意。”

 “没问题!”

 郑言庆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把吴县张家和他绑在一起,然后成为他背后的一个靠山。

 至于两成半利益会有多少?

 他不清楚…

 不过他却知道,他手中这个方子,足以令张仲坚成为南方第一富豪,而没有问题。

 脑袋里有点,张仲坚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

 “言庆,你多大?”

 “哦,八岁!”

 张仲坚突然间呵呵的笑了“你真的只有八岁吗?为何我总觉得,你是个妖孽呢?”

 “啊,这个嘛…杜大哥也说过。

 嘻嘻,只是若这个妖孽能为三哥带来好处的话,想必三哥也一定会非常乐意接受吧。”

 张仲坚闻听,哑然失笑。

 心里面陡然对言庆多了几分神秘感,甚至是畏惧感。

 他想了想,然后道:“言庆小弟,我也知你祖孙处境尴尬。这样吧,他若需要我帮忙,只管派人告诉我。吴县张家或许比不得郑家,但关键时,也能说上话。”

 郑言庆笑呵呵的伸出手,张仲坚也伸出手,两人啪啪啪,击掌三下。

 古人击掌盟誓,甚合约。

 郑言庆其实也没有损失什么,而张仲坚却凭着这些,增强了立足张家的雄厚资本。

 两个人,可以说是各取所需…

 “世绩,你这两天去竹园,可见郑言庆做些什么?”

 约定期限的前一天晚上,颜师古和郑仁基把徐世绩拉到了书房里,询问郑言庆的状况。

 虽说郑仁基和言庆有别扭,但终究是安远堂捧起的脸面。

 王通打郑言庆的脸,说白了就是打安远堂的脸,打他郑仁基的脸。

 这对郑仁基而言,如何能够接受?

 表面上,他对言庆的事情是不闻不问,但私下里,还是很关心。否则他也不会同意徐世绩和郑宏毅天天跑去竹园。不管他怎么看郑世安,但对言庆的才情,颇为看重。

 徐世绩想了想“言庆也没做什么。

 昨天午后,还和我们一起戏耍。后来吴县张家的张仲坚来了,还送给言庆一匹马…呵呵,那匹马真是不错,言庆还是咬了马耳朵,才驯服了那匹马。今天嘛,我和宏毅午后去时,听他家里的丫鬟说,他和杜如晦大哥一大早过河去香山寺了。

 我和宏毅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来,也就回来了…”

 “那他可有紧张?”

 徐世绩摇摇头“没吧,看上去正常的,还说等过段时间,和杜大哥进山探书碑。”

 颜师古和郑仁基相视一眼,让徐世绩走了。

 “此子有大将之风啊。”

 颜师古笑道:“如若换做是我,说不定紧张的不得了…呵呵,大兄啊,你也莫要担心。你看言庆不是轻松的嘛,说不定就如他所说,早已经成竹在了吧。”

 郑仁基长出一口气,苦涩一笑。

 “他当然不紧张,如果他输了的话,丢脸的就是我郑家上下。”

 “诶,话不能这么说。

 那王通好歹和我年纪相仿,不顾长幼的去欺负一个幼童,这举措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若我是他,现在就背着行囊离开洛。说实话,就算王通赢了,与郑家也无害处。

 他自己不顾身份,这失礼在先呢。”

 郑仁基点点头,犹豫一下,却突然问道:“贤弟,郑言庆胜算几何?”

 颜师古一怔,片刻后出苦笑。

 “若我说,不到两成!”

 “两成?”

 郑仁基面颊“照你这么说,我看我今晚,怕是别想睡着了。”

 “呵呵,不止是你睡不着,想必此刻,这洛城里,会有很多人和你一样,彻夜难寐吧。”

 颜师古说完,走到了窗前。

 他伸出手,推开了窗子,看着屋外的漆黑,自言自语道:虽说只有两成,但也并非没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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