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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会议室中,照例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会议桌的两旁,分别坐着两队代表,双方壁垒分明,就连表情都截然不同。只是,不同于之前,这回飞虎队的队员们,个个眉开眼笑、如沐春风;反倒是飞鹰队员,不但神情凝重,还忿忿不平,一副刚遇着强盗,被抢了东西的臭脸--

 没错,他们就是被“强盗”抢了。

 而那群“强盗”就是眼前这群寡廉鲜的家伙!

 署长坐在会议桌前,看着桌上,那叠厚厚的破案演示文稿,心里没有破案后的欣喜,反倒是五味杂陈,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能破获这桩走私械的案子,还逮着陈逵,扣了那几货柜、价值上亿的军火,的确算是大功一件,不但媒体争相报导,连他这个警政署长,也觉得与有荣焉。

 问题是,破获这桩案子的,是老早就被下令,该移本案,不得再手的飞虎队!

 署长抬起头来,看着喜孜孜的熊镇东,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案子,飞虎队处理得很不错。”

 这群勇的汉子,行动力一,逮着孙一彪后,就一鼓作气,问出陈逵的下落。他们的行动快,狠,准,趁夜又包围了陈逵,还不到天亮,就得这械走私的大盘商,乖乖束手就擒。

 熊镇东面有得,还很故意的,瞄了厉大功一眼,才扬声回道:“谢谢署长!”

 厉大功倒也不怒不气,英的身躯坐得笔直,男子汉的形象魅力分,俊朗的脸庞上,不见半分怒意。

 倒是坐在一旁的宜静,咽不下这口气,径自起身,冷冷的开口。

 “报告署长,这件案子已属于飞鹰。飞虎队却不遵守指示,执意手,不但浪费本队资源,还极可能造成本队危险。”

 署长连连点头,再度叹了一口气。

 “没错,飞虎队是抗命在先。”这就是他愁眉不展的原因。抗命的手下,立了大功,是该罚还是该赏,都让他伤透脑筋。

 宜静的态度很坚定,口气更冷。

 “既然抗命在先,就得严惩。”

 熊镇东可不服气了,挥出巨拳,猛搥会议桌,发出轰然巨响,差点把会议桌当场砸烂。他怒冲冲的伸手,指着那张秀丽的脸儿。

 “喂,你要搞清楚,我跟弟兄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人逮回来的!你要是眼红,就直说了,干么转弯抹角的,拿『抗命』这顶大帽子,扣在我们头上?”

 “因为,你们抗命是事实。”面对他的庞大与怒气,她也毫不退缩,坚持立场。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又怕气过头的熊镇东,会当场发面,像抓狂的大金刚似的,破坏会议室内的设备,署长连忙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抗命是事实,立功也是事实,既然如此,就算是功过相抵。但是,为了给予警告,熊镇东还是记警告一支。”

 熊镇东收回拳头,不在乎的耸耸肩。哼,记警告就记警告,有什么了不起,他又不是没被记过警告。

 “不行,这样的惩罚太轻了!”宜静却坚持不肯让步。“除了抗命,飞虎队的线索还移不全,造成我们查案上的困难。”

 他勾起嘴角,双手一摊,存心跟她杠上了。

 “冤枉啊,要是线索移不全,你们怎么还能找着孙一彪呢?”他笑得可坏了,黑眸半瞇,要瞧瞧她还能说出什么来反驳。

 愤怒的火焰,烧得宜静眼前一阵黑、一阵红。

 能找着孙一彪,全是靠着她汇整线索、搜罗情资的绝佳能力。只是,到底是夫一场,他摸清她的性格,知道她向来不肯居功,绝不会在公共场合,当着队员们径自揽功上身。

 只是,虽然她不说,但她付出的心力,飞鹰队员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林杰当场跳起来,气得哇哇大叫。

 “开什么玩笑!我们能找到孙一彪,可不是靠你们的线索,而是宜静聪明细心,耗费一番功夫,才查出--”

 白的小手举起,制止了林杰的发言。

 “林杰,谢谢你。”她轻咬着,怒极反笑。“不用多说了。”

 “但是--”

 “反正案子破了,署长也作出决定。其余的事情,多说无益,都不值得我们再浪费舌。”她坐回原位,态度由冰冷强硬,转为宁静从容,嘴角的浅笑,看来更是显得莫测高深。

 见她放弃抗争,着长松了一口气,熊镇东更是意态猖狂,像是个刚打胜仗的战士,笑得志得意,骄傲得收敛不住,不论表情或眼神,都毫下掩饰的,故意挑衅厉大功。

 只是,厉大功没跟他一般见识,甚至还保持风度,回以礼貌的微笑。

 那笑容,看得熊镇东口一闷。

 妈的,真不痛快!

 明明是他赢了,为啥这家伙还笑得出来?!

 好不容易解决了烫手山芋,署长收起那叠破案报告,马上决定走为上策。“好了,会议到此结束,你们两队各自回总部去。”他站起身,快步就往门口走去。

 眼看长官离席,众人也纷纷站起身来,熊镇东却仍瞪着厉大功,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口,上不上、下不下,简直像是梗了一块石头似的。

 当他瞧见,坐在厉大功身边的宜静,仰起头来,双眸注视着厉大功,弯着软出盈盈浅笑时,梗在他口的石头,瞬间像是膨了百倍!

 她笑得轻柔,语调也柔柔,跟之前与他争吵对质时的冰冷严厉,根本截然不同。

 “厉队长,”她微笑着,声音虽不大,但却清晰的传进每个人耳里。“请问,你今晚有空吗?”

 厉大功挑眉,虽然有些讶异,却没有表现出来。

 “有什么事吗?”他问。

 宜静优雅的起身,走近几步,垂敛的眼睫,遮住双眸中的光亮。她的语气,仍是轻轻柔柔。

 “我已经离婚三个多月了,有些事情,我想跟队长仔细商量商量。”

 两人站得很近,俊男配上美女,画面美得像是一幅画。

 可惜,有人却不懂得欣赏。

 熊镇东猛然发出一声咆哮,笑容老早不见了,大脸上表情狰狞。

 “商量什么啊?!”他怒叫着,被嫉妒蒙了眼,霎时冲动的想扑过去,当场掐死厉大功。

 飞虎队的队员们,知道大事不妙,马上发挥矫健的手脚,急忙扑了上去,强住抓狂的熊镇东。只是,队长平时就力大无穷,生气时简直就像暴动的猛兽,非得几个大男人用尽全力,才能勉强制住他。

 还没踏出门的署长,无奈的转过身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惋惜,自个儿走得不够快。

 被在地上的熊镇东,仍在狂吼怒叫。

 “老大!”

 “老大,你冷静点。”

 “住他!快住他!”

 “唉啊!”挥动的巨拳,狠狠打中小蔡的下巴。小蔡哀嚎的飞跌出去,一旁的小柯,连忙上来补位,用尽吃的力气,住熊镇东的手臂。

 全身被制的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队员们不敢松手,而他着气,膛起伏,沾了汗的发,糟糟的落在眼前。

 他双眼通红,瞪着眼前的男女,恨得牙齿几乎要咬碎了。

 “你们这对--”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那双清澈的眸子扫来,冷冷的睨着他,竟得他把那个字了回去。他转过头,从鼻子里,气恼的哼了一声。

 宜静注视着他,用最冷静的语调,像是教育无知的小孩般,缓缓的、缓缓的说道:“我已经跟你离婚了。”

 “可是,这家伙还已婚啊!”她嫣然一笑。

 “那又怎么样?”她就是故意要气他!

 如她所料,效果出奇的好。

 熊镇东气得脸红脖子,额上青筋猛跳,几乎就要爆血管了。

 咆哮声再度传遍会议室,他奋力挣扎,险些就要挣脱箝制。队员们卯足了力气,住队长的身子,却封不住他的嘴。

 气疯了的熊镇东,口不择言的怒叫:“你,你你你你你…你宁可当这家伙的情妇、当这家伙的小老婆,也不愿跟我当夫,非要跟我离婚不可?”

 宜静没有发怒,只是静静的提醒:“离婚是你提议的。”

 他吼得更大声。

 “那是因为,你给我戴绿帽子啊!”瞬间,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错愕得呆住了。

 哇!这可是不得了的八卦啊!

 必于这对美女与野兽的结合,虽然至今仍引人津津乐道,但是,关于他们离婚的理由,却是一个更大的谜团,警界里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去间两位当事人。

 万万没想到,这个不解之谜,竟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由熊镇东自个儿吼了出来。

 包让人想不到的是--

 宜静竟会给熊镇东戴绿帽子?!

 事情的发展,出乎众人意料,在好奇心作祟之下,每个人都乖乖待在原地,一步也不肯移开,全都竖起耳朵,听着这对夫--噢,不,前夫--的争吵,想从中听出些蛛丝马迹。

 被指控红杏出墙的宜静,不羞不气也不怒,表情仍是那么平静。她注视着熊镇东,笔直望进他的眼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但是,大家都说,你跟厉大功有一腿!”

 “别人这么说,你就信了?”

 “罪证确凿啊!”熊镇东的表情扭曲,只觉得怒火,烧灼得他的口都在发疼。“我笨,之前不曾信过。但是,我却亲眼从饭店监视记录里头看见,你们两个去开房间!你是要说我看错了吗?还是要说我眼睛瞎了?”

 受到严厉指责的宜静,垂下长长的眼睫,有半晌的时间,只是站在原地,既不动,也不开口反驳。

 室内陷入沉默。

 一会儿之后,平静的语调才又响起。

 “眼见不一定为凭。这件事情,只是证明了,你从头到尾,就没有信任过我。”她抬起眼睫,从来澄净无波的眼里,竟闪过水光。“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丢下这句话后,她转身就走,径自离开会议室。

 她走得极快,不愿意让别人瞧见眼眶里,抑制不住的泪。只是,众人眼尖,偏偏都瞧得一清二楚,看见一滴泪水,悄悄滚出眼眶,滑下粉颊。

 错愕的情绪,充在每个人的心头。

 宜静哭了!

 她掉的那滴泪,比熊镇东的指控,更震撼人心,

 女要在警界--尤其是飞鹰特勤小组,这种积极对抗犯罪的第一线单位里服务,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而宜静的表现,从来都是可圈可点,即使面对再大的危机、威胁,她都能保持冷静,从容以对。

 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失态的模样,更没有人,见过她哭泣…

 直到今天。

 男人们的表情,从好奇、震惊,逐渐转为指责,目光有志一同的,全盯着被在地上的熊镇东。

 他被看得可不了。

 “看什么?!错的又不是我!”他怒声咆哮。“偷情的又不是我,是她啊!是她跟厉大功啊!我从监视记录里,亲眼看见他们两个到希尔顿饭店开房间,要不是我去查案凑巧看见,这顶绿帽还不知道他妈的要戴多久!”该死,为什么回想起那件事,他的口就会揪得发痛?

 飞鹰特勤小组的队员们,先是一愣,接着彼此换了个眼神。

 现在,他们看着熊镇东的表情,全转为同情了。

 “喂,你们那是什么表情?”他大声质问,双臂用力一振,终于挣脱了队员们的箝制,恢复自由之身。

 被指控为“共犯”的厉大功,先是叹了一口气,才哗慎的问道:“熊队长,你指的,是在希尔顿饭店?”

 “就是希尔顿!”熊镇东握紧拳头,全身的骨节,都在嘎嘎作响,双眼里几乎要出火来。妈的,他真该在昨晚,一就杀了这家伙!

 林杰却跟着开口发问:“是八月二十九号那天吗?”

 熊镇东转头,瞪着林杰,浓眉紧拧。

 期没错。他去办案,调出希尔顿饭店的监视记录,就是在八月二十九那卷记录上,看见了几乎让他疯狂的画面。

 只是,为什么连这家伙也知道正确期?难道他们偷情的事,所有人其实都一清二楚,只有他这个做丈夫的,被傻傻的蒙在鼓里?

 阿华也开口了。

 “熊队长,监视记录上,他们是一同走进1522号房吗?”

 熊镇东迅速转头,换了个对象,继续怒瞪。只是,他强烈的本能,陡然嗅出,有某种不对劲的气味。

 “是1522号房,没错吧?”阿华再度追问,表情在严肃中,又带着无奈与同情。

 那股不对劲的气味,愈来愈浓了。但是,他拉下下脸来,还是硬着头皮,凶巴巴的回答:“是又怎样?”

 熊镇东得到的反应,是飞鹰队员,全体一致,为他摇头默哀。

 “他妈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气怒加的质问,一手扯住林杰的领子,猛地把他抓到眼前,用力的摇晃。“给我解释清楚!”

 “好好好好…”被晃得头昏眼花的林杰,差点要吐出刚吃下的午餐。他深一口气,双手平伸,试图安抚这个大家伙。“我说、我说,我现在就解释给你听。”

 熊镇东瞪着他。

 “呃,可以先让我站着吗?我不习惯悬空说话。”林杰提出要求。

 巨掌一松,林杰双脚一落地,马上闪到五公尺外,就怕又被逮回去,像块腊似的,吊在半空摇啊摇。

 “说!”

 炸雷似的声音响起。

 林杰先拍拍口,才看着熊镇东,慢条斯理的宣布。

 “熊队长,八月二十九号那天,希尔顿饭店的1522号房里,不只有宜静跟我们队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很好心的补充解说。“那天,我们整队十几个人,全待在里头,监听楼下一桩军火易的进行。”

 熊镇东的脸色一僵。

 “这一切都有办案记录可查。”厉大功徐声说道。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才会分批进饭店。”阿华分析着。“熊队长,你没有看完全部的监视记录吧?所以才会只看见,宜静跟队长一同进房间的画面。”

 没错!

 他是没看完全部的监视记录。他只看见,宜静跟厉大功走进房间,就气得没了理智,当场冲回家,对着宜静咆哮怒骂,甚至冲动的要求离婚…

 “既然是办案,那她当初为什么没告诉我?”他握紧拳头。

 林杰耸肩。

 “因为,你相信眼见为凭啊!”会议室内,再度陷入沉默,只听得到熊镇东重的呼吸。他抬起头来,环顾每个人,看见一张又一张充同情的表情。

 有生以来,他未曾从别人的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恼羞成怒的他,怒瞪着所有人,大声咆哮着。

 “现在是怎样?你们的意思是什么?”他又吼又嚷,掩饰心里的焦虑与不安。

 “难道,我搞错了吗?是我搞错了吗?”

 大伙儿都选择保持沉默,只有以冷酷无情闻名于黑白两道的飞鹰副队长江震,难得开了口。

 “对。”

 那个字,像是锐利的刀子,重重捅进熊镇东的心窝。

 晕眩袭来,他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一句惊逃诏地,简直像是野兽踩到捕兽夹时所发出的绝望哀嚎,顿时响彻云霄。

 “宜静!”

 ******--***

 寒境,气温不到十度。

 乌云盘据不散,大雨哗啦啦的直下,从清晨不到午后,仍没有要停的迹象。雨水落在肌肤上,冷得椎心刺骨。

 这种鬼天气,最是适合负荆请罪!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熊镇东虽然脾气暴躁、头脑简单,但是一发现自己犯了大错,还能马上做出正确判断,决定低头道歉。

 于是,飞鹰总部的台阶前,一大清早就出现了庞大的“路障”每个人踏进总部前,都会多瞧上一眼,有的同情、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还会丢下几声冷笑。

 所有反应,熊镇东都照单全收。

 风潇潇、雨蒙蒙,他跪在飞鹰总部前,一动也不动,乖乖的忏悔。

 清楚来龙去脉,知道误会宜静后,他简直想掐死自己。只是,在惩罚自己之前,更重要的是,他得去道歉--他得去求宜静原谅才行!

 冷雨一阵又一阵,淋得他全身透,就算是铁打的身子,在这种冷风冷雨里,跪上一整天,肯定也会受不了。

 但是,他忍着、受着,跪在原地,就是不起来。

 熊镇东心里有数:他该罚!

 刺骨的寒冷,倒是让他的脑子清楚许多。有生以来,他首度愿意承认,自个儿嫉妒厉大功。

 就因为嫉妒,当他在婚前听见,厉大功与宜静之间,曾有情愫的传言,才会格外的介意。他很想问她,那些传言,是否都属实?对她来说,他是不是只是颗烟雾弹?

 偏偏,他又问不出口。

 当初,会对宜静一见钟情,的确是因为她的美。但随着时间流逝,相处的时间渐多,他才发现除了美丽,她的正直、她的善良,她偶尔的温柔,或是娇柔软弱,更加的吸引他,让他无法自拔。

 而她在男女情上的生涩反应,又证明了,在他之前,没有人曾经碰过她、尝过她…

 好吧,他愿意承认,他是自私又混蛋的大男人,但是当他确定,她粉细致的身子,只属于他一个人时,他简直高兴得想到屋顶上,对着月亮跳舞大笑!

 婚后的日子,让他足得连作梦都会笑,那些流言蜚语,逐渐也被拋到脑后…直到,他亲眼从监视记录上,看见宜静跟厉大功走进饭店房间!

 他气疯了。

 嫉妒与愤怒,蒙蔽了他的理性。

 那天,他赶回家里,把办案数、疲累不已的宜静,从睡梦中挖起来,对着她破口大骂。

 “你竟跟那个家伙去开房间!”

 累极的她,茫然的蹙眉。

 “谁?”

 “厉大功!”他吼出那个名字。

 她撑着额头,虽然累极,却仍耐着子,想跟他解释。“你误会了,我们是…”

 “什么误会?!”他吼着打断她。“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有假?”

 然后,他开始咒骂,不断的咒骂、不停的咒骂,丝毫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只是一味的咒骂她的背叛、她的不贞。

 累极倦极的她,在他连串指控下,神色从亟解释,渐渐转为凝怒。一句接一句的指控、咒骂,终于让她也失去耐

 “对,我就是跟他去开房间。怎么样,你满意了吗?”她冷冷的说道。

 熊镇东头一次有掐死女人的冲动。

 “你、你…你们…你们…你们这对…这对…”他气得脸红脖子,偏偏就是讲不出来那一句。

 “妇,是吗?”她却口气冰冷地替他提了辞。

 “他妈的!”他吼叫着,而后冲口而出。“我要离婚!”

 纤弱的身子,轻轻一震,秀丽的脸上却不动声

 “离就离。”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离婚,她搬出他们的家,从此形同陌路,就算是偶尔在警政署碰面,也对他视而不见,把他这么大一个人,当作透明的空气--

 回想到这里,熊镇东简直想把自己揍昏。

 妈的,他真该被天打雷劈,千刀万剐!他该被--该被--

 贫乏的想象力,想不出什么适合的惩罚方式,他痛恨自己的头脑简单,半趴在地上,沮丧得想用头去撞地面。

 “熊队长。”清冷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

 熊镇东又惊又喜,猛然抬起头来,果然看见那张清丽的脸儿。

 她撑着伞,垂着眼,双眸从镜片后,冷冷的睨着他。“这里是公共场所,麻烦你移驾他处,不要在这里阻碍交通。”

 “宜静!”

 他冲动的想爬起来,却又想起,自己是来道歉的,连忙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我已经尽了告知的义务,你不走是你的事。”她不再多看熊镇东一眼,轻描淡写的说完就转身,连一秒钟都不肯多留。

 “宜静!”他连忙又叫住她,急切的说:“宜静,我知道错了!他们跟我解释过,是我误会你了。”

 “很好。”她的态度,彷佛他的误会与否,都跟她无关紧要。她甚至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我道歉!”

 她回答得很干脆。

 “我不接受。”

 熊镇东咬着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她斩钉截铁的回答,还是让他畏缩了一下。当了一年多的夫,让他多少明白,要让她生气不容易,但是一旦惹她生气,要她消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为求佳人原谅,他不肯放弃,甚至厚着脸皮,把当年用过的招数,再度搬了出来。

 他深一口气,用最大的声量喊道。

 “丁宜静!”他咬牙,用最坚定的语气、最强烈的决心重施故技。“你要是不肯原谅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了!”话说,诚意感动天,这招还多少有点用吧?

 果然,她停下脚步了!

 熊镇东心中燃起一线希望。他注视着她,看着她缓缓回过头来,注视着全身透的他,软的红微张,轻声说:“那你就别起来了。”说完,她就走进飞鹰总部,不再理会他。

 滂沱大雨中,只剩下目瞪口呆、浑身答答,狼狈到不能再狼狈的熊镇东,颓丧的跪在原处,呆望着宜静远去的背影,深刻的醒悟到一件事。

 原来,老招数不一定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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