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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幕低垂之后,温柔乡进入了一种难得的安宁之中。

 一队威武整齐的队伍,将温柔乡团团围住,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更将周边的道路都净空。

 宇文雪骑着一匹高头黑马,意气风发的来到温柔乡。

 鸨妈连忙冲出来“哎唷,我的好殿下呀!你可总算来了,姑娘们都等着伺候你呢。”

 “都叫她们回自己房间去,谁也不许出来,今天我包下这里,是要带如花走的。”

 鸨妈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殿下,小王爷也说要给如花赎身,给了我前订,因为银子不够,现在回去筹了。”

 她这个活招牌要给人拆了,当然是天价,绝非寻常人能够立刻拿出来的。

 “我不管。”他跳下马,扬长直入“你将订银退给他,如花我带走了。”

 鸨妈追上来,却被卫兵拦在自家院子外。

 宇文雪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如花房里,才一推开门,她就扑进他怀里。

 “殿下、殿下!我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吓死我了,呜呜…”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怎么了?为何你如此狼狈?”他大惊失的扶住她细看。

 那蓬的云鬓、扯破的衣衫,以及手上的青紫,都明白的告诉他一件事,一件他不愿意相信的事。

 “小王爷他、他…”她咬着,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我没脸见你了,我苦守的贞洁,已经让人糟蹋了。”

 宇文雪怒火冲冠“这畜生!我非杀了他不可!”

 “殿下,你快带我走吧,呜呜,小王爷说了,等会儿就来抬人,我说我已是你的人了,他却说你已是自身难保,殿下,你是落了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我好怕他威胁你呀!”

 “哼。”宇文雪冷笑一声,拥住如花“这个小人,我早知道他会来这招,既然他不仁,我也不用太讲道义。他有我的把柄,难道我没有他的小辫子吗?真要斗,我也不怕输!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下披风,遮住她那被撕裂的薄衫,拥着她走出房间。

 才刚走到花厅,苗惊绿已经一头汗的冲进来,他一看见宇文雪拥着惊慌失措的如花,立刻狂吼一声“放开她!”

 “放开她?你想得美!让路,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早已对我不客气过了!”他不耐烦的说:“快放开她,我可以考虑不跟你计较发生过的事。”

 宇文雪生气的吼“苗惊绿,你这小人,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冷笑一声“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没有我给你出主意,当背后诸葛,你能成什么大事?”

 “我早受够了你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就不需要你!”他握着双拳,眼中犹如要出火来。

 “哈,可笑。”苗惊绿连连冷笑“想一脚踢开你的人是我吧?你别我做出绝事,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要后悔的人是你吧?哈哈。”宇文雪好笑着“你使计让我父皇连诛十七个忠臣,企图嫁祸给朱太师的事你都忘了?要是我父皇知道了,你有九颗头都不够他砍!”

 “太子殿下真是贵人,这么容易忘事?陈尚书当年弹劾朱太师的二十条罪状,都是出自你的授意,当年姓陈的替你背了黑锅、当了替死鬼,你以为现在这么容易在我身上故技重施吗?”

 宇文雪脸色变白,冷汗直,颤声道:“你、你…”“我如何?我只是说出事实!你生怕朱太师令你太子之位不保,串联一些对他有所不臣,暗地假造不利于他的证据,想骗皇上在震怒之下,将他处以极刑。”

 宇文雪大声斥喝“住口!这些是全是你所策划的,你也不了关系。”

 “我是为你所不得不从!等我主动向皇上请罪之后,还是做我的小王爷,但你这太子恐怕就没了脑袋了。”

 他大怒之下,扑上前去,一副要打死苗惊绿的模样。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二楼雅座传出“通通住手!”

 巨大的屏风被移开,出端坐其中的便服皇帝,还有一脸得意的朱子兆。

 皇帝怒道:“臣孽子!你们搬得我真好呀!”

 苗惊绿与宇文雪顿时愕然,瞪着突然出现的皇帝,久久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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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老臣冤枉了这么许久,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朱子兆跪地磕头,脸上涕泪纵横。

 “皇上。”如花突然跪地磕头“民女虽是番邦女子,但一心崇尚天朝,虽然落青楼,但心中是非那把尺却依然存在。

 “因此知道了小王爷与太子殿下心怀不轨之后,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向皇上示警,还好朱太师明察秋毫,知道民女所言不假,才能将皇上请来,分辨忠。”

 宇文雪怒道:“如花,你骗我!”

 而苗惊绿则是不断冷笑,骄傲的抬高下巴,毫无惧意。

 “皇上,如今真相大白。”朱子兆说道:“朝中近年来的风雨,原来都是这两人在摆,皇上若越往下追查,说不定会发现更多不堪之事,卑职愿意代劳,为我皇分忧。”

 他早已经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将所有的罪状都推给他们,免得哪天皇帝心血来又要详查,自己就大难临头了。

 皇帝点点头“来人,将这两人拿下!”

 侍卫们一声领命,拿起镕铐,将朱子兆和如花全给铐住。

 “皇上?!”朱子兆跪地不起,就连如花也是一脸讶然。“为何扣住老臣?”

 皇帝看着他,将几封信抖到他面前“朱子兆!枉费朕对你如此倚重,你竟这么回报朕?”

 他拿起那几封信,一眼就看出是自己的亲笔,全都是他与亲信往来联络的机要。

 不外乎污了朝廷多少钱、加了多少私设的官赋,除掉哪些挡路的官员,其中还不乏对皇帝的讥讽和嘲笑他无能昏庸等话。

 朱子兆以为这些信早就销毁,怎么会出现在皇上手里?

 难道…他所信非人?

 “皇上!”他连连磕头“这是栽赃嫁祸呀!微臣绝对没有做出这种有负圣恩的事来。”

 如花也跪地恳求“皇上,殿下与小王爷合力捏造假证诬陷朱太师,您刚才亲耳听见了呀!”

 宇文雪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皇上当然听见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皇上,太子亲口承认,如此张狂,实在无可饶恕,还望皇上重刑发落。”

 “朱太师。”苗惊绿悠然的开口,脸上一派闲适“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在演戏呀。”

 “演、演戏?”他看向皇帝,冷汗直冒“皇上,你千万不要相信这开之词,刚刚他们互咬是千真万确,现在为了罪,又改口说在演戏,意图欺君,皇上明察。”

 “你当我们那么笨吗?”宇文雪哼道:“硬把没做的事往自己身上揽?”

 如花大喊冤枉“皇上英明!别被蒙骗了呀!他们为了争夺民女,早已恶言相向,将对方种种图谋全都说了出来,民女亲耳听见的。”

 “说了是演戏呀,不演得像一点,难道你会信?会急着去告诉朱太师吗?”宇文雪轻蔑的说:“谁会为你这货神魂颠倒?”

 苗惊绿微微一笑,也点了点头。

 如花猛摇头“皇上,他们说谎呀!苗惊绿他为了民女,不但痛殴子,还差点让他的子死于非命,民女当场见她自残,这种不信不义之人,你怎么能相信?”

 皇帝点点头“如花的指控,你们做何解释?”

 “皇上。”苗惊绿出一抹微笑“那也是演戏,灿灿,进来吧。”

 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应了”句“我来了。”

 话音一落,一个绿衣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窜进来,脸上还挂着天真无的笑容。

 皇帝问道:“你就是苗惊绿的子?”

 “你就是皇帝万岁呀?”

 苞戏台上的不一样呢,她还以为皇帝都是白胡子老公公,他看起来不老,只不过脸色不好。

 “我是。”皇帝被她的直言相询逗出笑容“如花说你被苗惊绿痛殴,差点死于非命,可有此事?”

 “没有呀。”她转了一圈“我看起来像鬼吗?我相公叫我跟他配合,演一场戏给这姑娘看,我在家里练了好久喔。”她甜甜一笑,转头问:“相公,我演得好不好?真哪?”

 “差点把我吓死了,你说真?”

 那场绝裂的割腕还血戏码还是她自己想的,说这样比较写实真,虽然陪她练了好几次,但还是令他又是震撼又是心疼,差点都演不下去了。

 如花尖叫起来“我亲眼看到的!她割裂自己的手腕,了一地的血。”

 “才没那回事,我是很怕痛的耶。”金灿灿说道:“我只是假装割下去,其实我已经先在手上黏上一块猪皮了啦。

 “而且那些血是血,不是我的啦。为了让血不要马上凝固,我们还回去找上次帮我注血的大夫帮忙呢。”说完这番话,她对皇帝笑了笑“皇上,我相公没有欺负我,你不用罚他,我们演这戏是要帮你抓坏人的。”

 “我知道。”皇帝道:“辛苦你了。”

 “皇上,他们这是设计陷害老臣呀,老臣无辜,如花姑娘更无辜呀!”

 “你省省吧。”宇文雪说道:“如花是你安排来陷害我跟惊绿的,要是我们落入她的圈套,你还能不急着栽赃抹黑我们吗?”

 苗惊绿笑着接口“所以我们反过来利用她,演一场你最想看的兄弟阋墙戏给你看,演得精彩吗?”

 朱子兆立刻大声喊冤“皇上,他们胡说八道血口人!我跟如花素昧平生,何必安排她来陷害他们?这全都是谎言。”

 “朱太师,这就是你不仔细的地方了。”宇文雪说道:“近年来跟番邦的战事不断,为了防好细,番邦人不论男女,一入关,都会造册列管,这如花姑娘如此美使人难忘,却没有她的芳名和图像,出现在温柔乡之前也没有人曾看过她。

 “唯一的可能是她是去年番邦献贡来的美女之一。除了我父皇不信之外,大家都知道贡品你先选了之后其他才入宫,这美女不在宫中,那就在你府里了。”

 朱子兆脸色大变,再也无法反驳,只是重复着“胡说、冤枉我!全都是谎言。”

 皇帝看着他,喟然长叹“朕现在一条一条追究,只希望太师真的是清清白白。”

 “皇上,臣的清白当然无虑,就怕有人栽赃嫁祸,让臣蒙受不白之冤。”

 “你放心!朕不会假手他人,朕会亲自调查,若你有过,也绝不宽贷。”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已经非常严厉。

 朱子兆颓然软倒,他心中清楚明白,一旦皇帝着手调查他的事,那些为了要自保的心腹、学生们,一定会急着撇清与他的关系,还会落井下石,将所有的恶行全推给他,以求身。

 这就是官场,这就是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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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结一桩纠烦已久的大事,苗惊绿的脚步终于真正的轻快了起来。他牵着金灿灿的手,在月光的指引下,轻松的漫步回家。

 一路上,他们还是谈论着今天发生的种种。

 “相公,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弟妹一定会跑来跟我说你在温柔乡的事呀?”

 “那还不容易,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特地带了全府嘴巴最大的家丁,他一定很急着回去报告段浣玉。”

 “连扬虹都知道了,那人嘴巴果然大。”她噗哧一笑“她很担心呢,她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好可爱,害我差点憋不住。”

 他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原来她这么信不过我呀?难道她真的相信我会变心?”

 金灿灿还以为他真的很受伤,赶紧拍拍他,安慰的说:“哎呀,她不知道你是假装的嘛!”

 “那你呢?如果我没有告诉你的话,你相不相信我?”

 “这个嘛!”她想了一想“还是不要说好了。”

 “有什么不要说的?”他举起手假装要搔她“不说就你,快说!”

 她连忙后退几步,笑着说:“我相信你啦!可是会有一点点的怀疑,毕竟你扔下我一次,现在当然有点风吹草动,我就会胡思想呀。”

 苗惊绿把她抓回来怀里,温柔的看着她“就知道你心里还有疙瘩,为什么不问呢?”

 “问什么嘛,你要是想说自己就会说了呀,若你不想说,我还着你瞎闹,那不是没趣极了?”

 他眼里、边都是笑意“我就喜欢你这点,识相!”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以后更加不会问啦。”她笑着说:“我怕你讨厌我。”

 “我就算什么都讨厌,也绝不会讨厌你。”他摸摸她的头,决定坦诚“其实…一开始我还真没把你当作一回事,也不觉得扔下你不对。毕竟你的理由很好笑嘛!”

 “哼,怎么会好笑!别人帮你作媒就对,老天爷帮我作媒就好笑,这是什么怪道理呀?”

 “我都说了是一开始啦。”他轻轻拥了她一下“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追上来。”

 他至今仍然想不通,她怎么能对当时还陌生的他,有这么坚定的信念。

 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她是深蒂固的相信,他是老天爷给她的丈夫,以她迷信的程度,当然会死追着不放。

 有时候他不免会吃味,到底她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还是纯粹依照老天爷的指示而已?

 “还好我追上来了,瞧我们现在多好。”她挽着他的手,甜蜜的一笑“我就说老天爷不会错的。”

 “灿灿。”他抓住她的肩头“你真的愿意跟着我?”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当然呀!到现在你还在问这傻问题?”

 她每天说、每天重复,难道他还不明白呀?这相公可不是喊玩的耶。

 “那我们仿真正的夫吧,等你一十六,我们立刻拜堂。”

 她小嘴一扁“现在拜堂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等?”

 “喜事当然要成双呀。”他笑着说:“怎么,单数突然吉利啦?”

 “对喔,我怎么忘啦!”她笑咪咪的说:“相公你学得好快喔,要不了几年,一定比我更。”

 “比你更?那还是免了吧。”

 他是不得已才要记这些东西,免得又犯了她的忌讳,惹得她泪眼汪汪。

 为了娶这个麻烦的小姑娘,他只好辛苦点啦!

 于是他们甜甜蜜,手牵着手回王府,才一到门口,门房就惊慌的跑出来。

 “小王爷,你总算回来了!二少出事啦!”

 段浣玉出事?她还能出什么事?就算是朱子兆失势,也没有牵连得这么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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