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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最后通牒
 大祭典在一片礼乐与欢呼声中开始。武则天着一席青花红领的售,头戴凤凰金毓宝冠,亲自主持了祭拜天地与李唐先人的仪式。多篇由大鸿儒生写的华美祭文当众宣读,香烛牺祀摆了若大的一块祭天大石坪。

 稍后,武则天宣布大唐改元垂拱并大赦天下。并当众赦免了李贤的以往罪过,并对李贤及其麾下的扬州平叛将士进行了公开嘉奖。刘冕虽然都已经上了几天班了,今天也走了一个过场,与马敬臣等人一起上前受赏听封,着实又小出了一些风头。

 武则天正在竭力扶植自己在军队中的心腹,当初在扬州与刘冕一同平叛的将军们,都得了不小的好处。李贤自然不必说,整个平叛期间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写了一祭声徐敬业的檄文,但他的待遇却已是从地狱到了天堂。实际的主帅魏元忠之前不过是殿中侍御史,现在得胜归朝后平步青云做到了殿中侍御史兼洛令,拜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即改名称以前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了三品宰相。

 回洛后一直没和刘冕碰过面的雷仁智,原来是留在了扬州担任扬州都督,也算是个军区司令了。扬州经历了这一场叛百废待兴需要有用人,武则天如此安排也足以见得她对雷仁智信任。马敬臣被提为从三品千牛卫将军,李知士到了北衙羽林军飞骑当职,官职四品(在京城当上四品武官,可比在一般的军队里当四品郎将强多了,这点自然毋庸置疑)。武则天派李知士率领飞骑在李贤左右听用,实际也就是保护和监视,可见武则天对于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这个李知士也非常的信任。至于刘冕和明,则成了武则天身前的左右门神。两个年轻的小帅哥,一个有战功一个有门道。成了太后的御前中南海保镖。

 整个大典进行得热闹而又气派,刘冕却没有什么心情来欣赏。一来自己站在那里不可随意动弹多少有点憋闷,二来他心中就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一些事情。

 武则天一句如此无礼,足以见得她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原本,她想要称帝就无法避免与李唐皇室地锋。若不是因为李贤的意外投诚,她举许就要像历史上一样。对李氏挥起屠刀大开杀戒了。她能接受李贤的劝降方案,足以见得她自己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造血。政治家清除政敌不择手段,这站在政治的立场上无可厚非。可是在天下人和子孙后辈看来,终不是好事(要不然武则天怎么会那么有争议呢?杀人太多便是其中原因之一)其实,哪个政治家不杀人?抛开杀的手段与方法不讲,其本质都是一样的:为了地谋夺更多的政治利益。只要是真正头脑清醒的政治家,都不会随便杀人。武则天也不想随便诛杀李家的人,在史书和百姓那里落下污点和口实。

 只不过现在…刘冕并不乐观的在想。在李贤劝阻之后武则天恐怕要对那些仍不愿归降的李氏皇亲,痛下杀手了!

 与此同时,那些不愿意来洛的皇亲们,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引颈就戮。他们敢于公然违抗朝廷钧命,是否自己也在暗中策画着什么密谋?

 刘冕猜想,武则天肯定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和李贤开始了私底下的行动。这其中包括直接面对面地劝服裴炎与关陇贵族、以书信的方式游说李家皇室入京参加祭典(实际便是向太后投诚)。而那些皇室之人的回复,肯定不尽相同。

 敝不得这些日子以来。关中两京之地风声鹤唳,武则天恐怕也早就嗅到了这其中的异样气味提高了警惕。

 这一场大祭典,是否就是武则天对李氏皇族下的一道最后通牒?来则生,不来则灭!而那些胆敢不来的皇室们,暗中又会干了一些什么!

 扬州徐敬业方才平定…天下莫非又要爆发战不成!刘冕想到这里,心里略有点揪紧。他不叹道,这几年来我所做的一切,先是为了自己保得小命然后走上一条舒服点地路,若能给大唐天下减少一些损失、让武则天少杀一些人,也算功德一件。如今救了裴炎与关陇仕族。却无法避免武则天与李室皇族之间的血腥一战吗?

 看来,我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微不足道了…会不会有那一天,我刘冕也能左右天下大局、呼吸间令风云变、班声动而北风起呢!

 祭祀继续进行,刘冕站得腿都有点发麻了。期间还发生了一个曲,武则天居然让自己的侄子武承嗣担任祭祀的首献,武三思担任亚献即先后祭拜天地献上牺品)。而身为皇帝与皇子的李旦与李贤,则是从旁协助。

 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以往任何朝代时期,都会被认为是不可思议与大逆不道。可是如今…李旦等人忍气声,武承嗣等人沾沾自喜。群臣与百姓虽有惊愕与不,却无一人敢于发作。而且众人心中不免认定了一个想法:太后这是在竭力提拔自己的侄子。让他们在天下人面前出尽风头。

 祭祀进行到尾声,皇亲贵胄与文武百官一起上前来参拜天地神明。李家的皇亲国戚们,在武则天身前黑的拜倒一片,仿佛就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这些人,从今天入京之后就不会再回去了。从此羁居洛寄居在武则天地篱下。

 未时过后。祭礼终于宣告结束。刘冕长长吁了一口气,看一眼那些年迈的大臣们。好些人脸色都有点发白了仍在坚持。刘冕还真是有点佩服他们那些人的耐力了。

 有军队戒严的维持轶序,一切井然。百姓陆续散去,太后皇帝起驾回宫。刘冕依旧是开路先锋走在最前。走到龙光门附近时,武则天突然从鸾车里对刘冕唤道:“刘冕,你近前来。”

 “末将在。太后有何吩咐?”刘冕骑马靠近拱手而问。

 武则天脸色平静,声音却透出严肃:“你差几名千牛卫去传话,请皇帝与潞王回宫之后到仙居殿来。予有事请他们商议。”

 “是!”刘冕应下声来,心忖武则天找她两个儿子说事,定然是与李家皇室有关!

 刘冕就差祝腾等人去传了话,自己带人护送武则天车驾回了仙居殿。一路上武则天都没有再多言也没有异常举止,回到仙居殿书房时马上就发作了。她脸上现出了怒容,让刘冕等这些千牛卫卫士都不许靠近书房,连上官婉儿也撵了出来,自己独自一人窝在了房中。上官婉儿忐忑的凑到刘冕边身低声道:“坏了!太后很少像这样生气了!”

 “你回避吧!”刘冕也没有对上官婉儿说什么,暗示她不要管太多闲事。武则天与李家皇室之间的锋,既是重大国事,也是尖锐的家庭纠纷这种私事。自然不会告知太多的局外之人。

 上官婉儿也颇谨慎的对刘冕道:“这次的事情恐怕非比寻常,你千万别掺和!切记、切记!”

 “知道、知道!”刘冕对她这个女管家轻松地笑了一笑,示意她放心。

 上官婉儿前脚刚走,皇帝李旦与潞王李贤的车驾就先后到了。李旦下了车,快步就朝书房走去自然不会搭理刘冕什么。李贤则是在刘冕身前慢下了步子,凝神看了他几眼,多有忧郁和紧张神色。

 刘冕拱手拜下来低声道:“殿下不必忧虑。事无大小,平常心。尽人事,听天命。”

 “我知道了。”李贤深呼吸一口,点了一点头稳步朝书房走去。

 李旦和李贤方才进入书房没多久,离书房稍近一些的刘冕就听到武则天愠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尔等办事竟然如此不力!李贤,这么多日子了,你居然没能说服韩王元嘉等人入朝参加祭典,予甚失望!”

 刘冕听得心头一震一震,知道这武则天不过是借着骂自己的儿子,在骂韩王元嘉等人地无礼。

 “散开,退出三十步开外!”刘冕将身边侍卫差得远了一些。太后责骂皇帝与潞王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传开地好。

 此时的武则天,一脸严峻与肃杀,正端坐在坐榻上对自己地两个儿子喝令:“李旦,你即刻下旨,命韩王元嘉等缺席了祭典的皇亲,在一月之内来洛向祖宗庙堂告罪!李贤,你再亲书著书劝他们前来。”

 “皇儿遵命。”李旦与李贤不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的应声。

 武则天冷哼一声:“如此,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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