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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人心的弱点
 周寡妇改嫁的夫君是马家村人,名为马二祥,之前的婆娘一直没生养,后来婆娘因病去了,便经人说媒娶了周寡妇。

 没想到的是,两人成婚没多久,周寡妇竟有了身孕,这让本不报希望的马二祥欣喜若狂,对周寡妇越发的好了。

 十月怀胎,周寡妇一举得男,还生了两个男孩,马二祥更是拼命干活了,而周寡妇本来也是勤快之人,马二祥家便越来越红火,让人羡慕得眼红。谁知,这一场瘟疫,却把平里生龙活虎的马二祥病倒在了上。

 苏涟漪入了房间,见到了马二祥。

 马二祥年纪与周寡妇相仿,也是瘦黝黑,看起来便十分能干,但如今却脸蜡黄、双眼凹陷,嘴惨白。

 苏涟漪不用问病情,便能看出,其已水,估计是腹泻。

 瘟疫,换个简单易懂的词语便是传染病,分很多种,而在卫生条件落后的古代,最常见的瘟疫便是痢疾。小小的痢疾,足以让人丧命,尤其是未成年的孩童。

 “周姨,马大叔有何病症,可否找大夫医治?”涟漪一边问,一边扒开马二祥的眼皮看,又撬开马二祥的嘴观察其舌苔,伸手到其额头试体温。

 李胜好奇张望,他没想过小涟还会医。暗暗纳闷,真是奇了,这神秘的小涟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什么都会?

 周寡妇本来是不信这年轻的小姑娘会医,但如今见其一举一动无比稔,也信了,赶忙道“就是跑肚子,人都已经了相了,前几大夫来过,开了药就走了。”

 涟漪检查了下,也认为是痢疾。此时天气炎热,又没有足够的食物,城内城外人食物很杂,得了痢疾也不为怪。

 “小涟,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李胜见苏涟漪双眉紧皱,眼中是深思,便低声音问。

 涟漪给李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去询问周寡妇。“周姨,马大叔已病得如此虚弱,但看起来您并不是很担心。”马二祥的情况若是放到现代,二话不说吊了盐水,但周寡妇的态度愁虽愁,却不着急。

 周寡妇眼中闪现出希望“是啊,听说明圣女大人就会到马家村了,我们村的神户说,这瘟疫是对马家村人的惩罚,只要大家虔诚信奉奉一教,便能得到救赎,而圣女大人便是来救赎大家的。”

 涟漪了然“周姨,那你怎么就肯定圣女能治好大家的病?”

 周寡妇道“这个还用怀疑?圣女是无所不能的!”与其无比肯定。

 涟漪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奉一教对这马家村也是势在必得了。“大夫开的药还在吗?”

 周寡妇道“在,怎么?”

 “将药方或药渣给我看看。”苏涟漪正道。

 当苏涟漪说出这句话时,周寡妇只觉得刚刚温婉可人的小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浑身散发莫大气场的女子,那女子说极具威严、说一不二,根本不容人反驳。

 “好…好,我这就去取。”周寡妇不敢迟疑,赶忙去将厨房中的药渣拿来。

 屋子到厨房的距离不远,没多大一会,周寡妇便将药罐端了过来。

 苏涟漪用勺子将药渣舀出,放在手心中仔细辨别药物,而后放在鼻尖闻闻,再放入口中浅尝。

 “有什么不对吗?”李胜好奇地问。

 周寡妇也了一头雾水,这大胜兄妹不是来探望她,怎么搞的好像是看病断案?

 涟漪放下药渣“这些药都是清热解毒止泻的药,请问周姨,马大叔服用这些药后,可有好转?”她心中有个不小的疑惑。

 周寡妇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没有,不仅我家男人没什么起,这药对其他家病人也没什么作用,所以说,真就如神户说的,这场瘟疫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

 涟漪微微挑眉,看了演十分讨喜的双胞胎男孩,又看了一眼他们虚弱的父亲,而后道“周姨,出了腹泻外,病人可还有其他症状。”

 周寡妇道“出了呕吐和跑肚子就是浑身无力了,就像现在这样。”

 “表哥,帮我个忙。”涟漪突然回头对李胜道。

 李胜略微吃惊“什么忙,小涟你说。”

 “把马大叔的上衣解开,我要看其皮肤。”涟漪道,神色认真。

 别说李胜,一旁的周寡妇都吓了一跳。

 无论称呼如何,无论两人年龄是否有差距,这男女之别还是有的,何况小涟只是个年轻女子。“小涟,这…不太好吧?”

 李胜也用担忧的眼神看向苏涟漪。

 “周姨,虽然你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您与小涟姨妈情同姐妹,您便也算是小涟的亲姨妈了。而周姨您可否想过,圣女前来救人,若真能成功固然是好,若是没成功,或天神执意要用几条姓名来做血祭,马大叔怎么办?马大叔没了,您就得再做一次寡妇了。”涟漪笑着,慢慢说着,柔美的话语传入周寡妇耳中就如同刀子。

 寡妇最怕什么?最怕的便是二寡!

 若第二任夫君再死,寡妇便会永远背负一个克夫的骂名,很难有人再敢娶她。

 “周姨,圣女法力无边,但您的夫君只有一个,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还是谨慎为妙。”涟漪又道“虽然小涟医术不高,但多检查下,固然没有坏处。”

 “好…等等,小涟…”周寡妇也怕了,赶忙将两个儿子送到一旁的房间中,小心关了房门,而后进来。“涟丫头,周姨相信你,你检查吧。”

 李胜闻言,便将昏睡的马二祥上衣了去。

 涟漪低头仔细观察,而后道“周姨,马大叔身上一直长有斑吗?”说着,便伸手指向马二祥的腹部。

 周寡妇一愣“斑?我家男人黑是黑了些,但身上没什么斑啊。”说着,走近去低头一看,果然,在其身上有一些褐色的斑点。因马二祥皮肤黑,之前她并未察觉,但其腹部的斑点因为太过集中,如今却很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着斑点是哪儿来的?”周寡妇大吃一惊。

 李胜也有些纳闷,回头看向苏涟漪“小涟,这…”

 “好了,将马大叔衣服穿上吧。”涟漪说着,便拉着周寡妇到了房间的另一侧,仔细盘问马家村到底有多少人染了瘟疫,情况如何,这些人身份怎样,平里都做些什么。

 周寡妇不敢怠慢,一一答了。

 半个时辰后,苏涟漪与李胜告辞回家,坐上了马车。

 在马家村人好奇的目光中,马车出了马家村,向城内而去。

 微微摇晃的车厢内,苏涟漪透过半透明车窗帘向外望,目光直直的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李胜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口“小涟,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小心翼翼。

 苏涟漪微微一笑,回过头来“表哥,你我如今是一条战线,不用那般小心翼翼,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便是了。至于我在想什么,”想到刚刚经历的一切,涟漪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在怀疑,马家村的疫情根本就不是什么瘟疫,更不是什么天神的惩罚。”

 “不是瘟疫,那是什么?”李胜惊讶。

 涟漪不急不缓,淡淡道“我怀疑,是有人下毒。”

 “下毒?”李胜更是惊讶“有什么证据吗?但如今这情形看起来,是瘟疫不差。”

 涟漪道“何人最易生病?答曰,妇弱老幼。因这一类人的免疫力较之成年男子弱上几分,尤其是孩童。表哥你回想一下,瘟疫到来,最先染病的是什么人?”

 “是孩子。”李胜答。

 “对,”涟漪点头“但如今你看周姨家,两个孩子健康、女主人也无恙,病倒的偏偏是本应身强力壮的男主人,不觉很奇怪吗?”

 李胜点了点头“是啊,平里来场伤风什么的,都是我娘先病倒,我能扛过去的。”

 “后来我询问周姨才得知,这一场瘟疫病倒的大半都是青壮男子,因这些男子病倒,地里的农活都没了人去干。”涟漪又道。

 “所以你觉得是下毒?”李胜问。

 “为什么老人孩子没有病倒,而只有平里下田干活的壮年男女病倒?我猜测是因为下毒之人将毒下在了农田附近,例如说田地间的一口井,等等。人们下田干农活很少带着水,渴了一般都就近在田旁水井打水喝,正因为这些井被下了毒,所以壮年男女中了毒,而被误解为瘟疫。”涟漪道。

 李胜如同想到了什么“小涟你的意思是,奉一教先下毒使人们中毒,在人们误以为是得了瘟疫后,奉一教的圣女再前来救治大家,其实便是来解了毒。而人们却以为天上对他们惩罚,被奉一教的圣女救赎了,对吗?”

 “对,”涟漪点头“这是个简单拙劣的手法,却又是行之有效的手法。试问天下,谁不怕死?被死亡威胁过后,人们往往对救命稻草笃信!想必,这也是奉一教能在短时间内成功拉拢众多信徒的原因之一。”

 “但我不懂,”李胜又有疑问“既然奉一教想下毒,为何不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毒倒,而单单毒年轻人?”

 “因为他们抓住了人心的弱点,”苏涟漪微微一笑“别急,我慢慢给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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