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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伍东懋转学的消息,在校园间变成一则重大新闻,老师、学生们常会私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地讨论他乖僻的行径,以及令人闻之变的辉煌事绩。

 在口耳相传之间,很多事情自然的被添油加醋,以致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伍东懋这三个字已经夸张到令人闻名丧胆。

 不过,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就怕的要死,却又爱说的要命,就好像不把它拿出来提一提,就显得自己消息不够灵通,人脉不够广博。

 所以,容琬璃不管走到哪儿,似乎都摆不了伍东懋的阴影。

 “真的啊?好可怕哦,还有呢…说嘛、说嘛…”

 尖锐的惊叫声震疼了容琬璃的耳朵,她抬起头,看见了发声的,是上方楼梯间的二名女学生。

 “国中二年,他就读了五年,听说退学、转学一起算的话,他总共转了八间学校了。”

 “什么啊,那他现在不就十八岁了吗?”

 十八?难怪他没有方柏睿一样的鸭子声,原来他早过了那个年纪。容琬璃想着,不由自主的将他们两人在脑海里比了一比。

 “这有什么希罕,我还听说他爸爸这次要出来选立委。”左侧的女同学消息灵通地说着。

 容琬璃脚步微微一顿。难怪伍叔叔最近常来家里坐。

 “选立委?你刚刚不是说,他爸爸是帮派老大吗?”清纯的女同学发出疑问。

 “哎呀,就是老大才有势力啊,你好笨哦!每个黑道大哥,在混出了名堂之后,大都会急着把自己漂白,这你也不知道啊?”

 容琬璃一笑。

 “不过,这还不够劲爆,你知道更劲爆的可靠消息指出,伍东懋是怎么转进来我们学校的吗?”

 这名学生适合当记者,会挖人隐私的。容琬璃想。

 “不知道,哎呀,别卖关子,你就快说嘛!”当听众的这个可急死了。

 “好吧、好吧,我就告诉你好了,听说啊…”声音突然低了,容琬璃皱了皱眉头,不自觉地倾身向前,凝神详听。

 冷不防她的手臂遭人一扯,接着身子就倒人一具魁梧的男身躯上。

 容琬璃花容失地抬起头,对上的就是那双人人骇怕的浓眉利眼。

 他扯了一个笑,凝着她。“想听?问我不就得了。”

 “呀…是伍东懋…”前面二个女同学一声惊叫后,立即仓皇逃逸。

 伍东恋看了她们一眼,哼了一声,又是一个嘲似的扯

 容琬璃挣脱了他的掌控,瞪视着他。

 “你觉得这个样子很好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其实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敢亲近他,那也不干她的事,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什么样子?”他打趣的看着她,闪动的眼瞳显示出他此刻的玩兴正浓。

 她向来控制自如的脾气,在他面前似乎总起不了作用,就像此刻,她实在是很想甩他一巴掌,打烂他那张嚣张的嘴睑,然而她却什么事也没做,只将粉拳握的死紧,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又被他轻易的拨。

 半晌,她终于找回自己,冷漠地轻道了句:“算了,干我啥事?”甩开头,就要离去·

 “站住!”伍东懋厚实糙的大掌,抓住她细瘦的手臂,硬是扯住了她。

 懊死的女人,她为什么总要摆出那副高姿态,在她面前,自己彷佛是堆不堪的垃圾般,真是令人火大!

 容琬璃毫无畏惧的瞪视着他,不冷不热的命令道:“放手。”

 “不放。”又将她扯近一些,两人因身高的差距不大,此刻他们的鼻息几乎是互换的。

 她稳住呼吸,告诉自己,绝对应付的了眼前这个男人,但当他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倾身向前时,她的瞳孔只能因惊慌而放大…

 他原本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给她一点儿警告,却不料,当他尝到了她粉的甘甜后,却再也不能罢手,原本带着鸷狂的侵犯,后来竟转为连伍东懋都沉醉的温柔,他无法控制的索取,将舌头探入她口中,汲取她的甜蜜…

 容琬璃僵直的身体,在他的双臂下逐渐软化,她竟然有股通电的感觉,全身像被火熨烫着。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一记强吻,而她讨厌被侵犯,然而这吻却那么的神奇而美好…懊死的,她干嘛要赞美它?

 找到了仅存的一丝理智与力气,她使尽全力地推开了他。

 四目相对,他灼热的盯视着她。

 他从来没吻过任何女人,一来是怕没经验让女孩子笑话,失了他的英雄气概;二来,是还没有哪个女人让他有想吻的冲动,今天算是个意外。

 不对,也不是全然的意外,起码他真的起了吻她的念头,况且她的好软,味道好甜,身上好香,他一颗心因这个吻而沸腾了起来。

 受不了他灼热的视线,她别开脸,用手狠狠的擦拭着被吻肿的红,努力要回悬在眼眶的泪水。

 为什么想哭?因为初吻被他莫名其妙的夺走?

 不是,她知道不是这样的。她从来没想过要为谁保留初吻,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她竟然好喜欢这个吻--

 她擦?!

 懊死的臭女人,她就这么瞧不起他,竟然就在他的面前,急着擦去他的味道?

 鲁的,他又欺身上前,想再补上一吻。

 啪!清脆的巴掌声震在楼梯间。

 她赏了他一巴掌,她终于这么做了,她本来就该这么做的.....

 他瞪了她半晌,神志一点一滴的回归本位,手抚着红热的脸颊。

 这力道,她下的够重,没想到像她这种弱不风的大小姐,掌力还重的。

 这一吓,把容琬璃悬在眼眶的泪水给了出来。

 他一愣,哼的一声,烦闷地转过身去。

 挨打的是他,疼的也是他耶。

 咽了咽卡在喉咙的东西,咬了咬牙,一声的“对不起”竟自他的喉头逸了出来。僵直、气闷的,他大步跨梯而去。

 容琬璃用颤抖的双手捣住,就这么站在楼梯口,久久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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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清早,容琬璃准备上学时,才发现司机一早就被张美琴支开了,想必是她昨晚又“不小心”得罪后母所致。

 “小姐,我帮你叫车吧。”管家追着容琬璃来到大门。

 “不用了。”容琬璃步出大门。

 悻悻然的,她徒步走在社区的林道上,其实她未必上下学都需要司机接送,前面不远处就有公车站牌,上了车,两个站就到学校门口了,很方便的。

 远远的,她就发现有一抹身影站在公车站牌下,但逐步靠近后才发现,那抹身影竟然是他--伍东懋!

 她愣了下,脚下有阵迟疑,不过,很快的她就武装起自己,下巴抬的高高的走了过去。

 不理他就没事了!

 为止住心口的狂跳,容琬璃不断地对自己进行着劝化,不理他,她不该和这样的人有所集,她惹不起。

 粉拳悄悄的握紧,她告诉着自己,他是个污点,而她的人生不容许存在任何污点…

 伍东懋在发现走近的人竟然是她时,也是一愣,接着嘴角就漾起一抹称不上笑的抿动作,才举起手想向她打声招呼,谁知她竟然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转身在他身旁站定。

 伍东懋翻转自己的手,嘲讽地一笑,放下手。

 “今天的公主怎么没让司机接送?”又是那种轻佻、讥诮的口气。

 容琬璃不准备回应,她强迫自己的视线,定格在前方电线杆上。

 伍东懋打鼻子哼了一声,便不再自讨没趣地别过脸去。

 他们就这样并肩站了好一会,公车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耐的,他俩同时举起手腕看表,又同时发现与对方做了相同的动作,尴尬的又同时急急放下手。

 这种不交谈却深刻感受到彼此存在的迫感,让他们同时感到窒息以及难耐,所以当公车好不容易出现时,容琬璃就像鱼儿终于觅到水似的,急急冲上去。

 低着头只管往前冲的容琬璃,没注意到车上有下车的人,所以才踏上第一个阶梯,就被下车的人给撞着了。

 “啊…”她整个人直往后倒去,站在她身后的伍东懋则飞快的伸出手,将她搂了个紧牢。

 怦怦--怦怦!

 心跳像鼓板似的震动,容琬璃感到全身都在发烫。

 “谢.....谢.....”匆忙谢过,她逃难以的飞快冲上车去,发现了一个座位,她赶紧坐了下来,努力平息自己狂的心跳。

 伍东懋看着自己又空了的手臂,扯了扯,缓步走上车,投下钱币。

 司机回头对容琬璃喊:“那个同学,你还没有投钱。”

 容琬璃尴尬地红了脸,急着翻找她的小包包,这时她才发现,小包包里除了大钞和信用卡之外,根本没有零钱。

 “请问可以找钱吗?”取了一张仟元钞票,容琬璃礼貌的问着。

 司机回头瞪了她一眼。

 拿着一张仟元钞票,容琬璃手足无措地发现,车上的人全掩着口偷笑。

 就在她尴尬、难堪的不知该如何善后时,伍东懋为她投下了硬币。

 “这是她的。”他大声的对司机喊,并朝车内的人狠瞪了一眼,车内立即鸦雀无声。

 容琬璃感激地看向他。

 “谢…谢…”一连被他救了二次,那份难堪怕是比没带零钱,更令她耿耿于怀吧?

 “没什么。”不等她道谢完,他就打断了她。他学她的冷然,将视线投在窗外,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的态度竟让她感到受伤,整颗心揪紧不已,瞪着他抬高的下巴半晌,她突然觉得眼眶润,咬着下,低下了头。

 容琬璃再一次严重的警告自己,绝对不能与他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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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想与伍东懋撇清关系,岂是那么容易?

 “琬璃同学,请等等…”

 才踏出教职员办公室的容琬璃,又被一位女老师唤了住。

 她回头,抱着一叠资料弯身“郭老师,是您唤我吗?”

 “对,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年轻的女老师朝她小跑步过来“伍东懋的报告一直没上来,能不能请你帮我催催他?”

 “为什么叫我?”容琬璃一听见伍东懋三个字,立即皱起眉头。

 这几个星期以来,她一直努力在回避着他,在教室,她强迫自己绝不回头,因为他就坐正教室的角落,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右后方不时传来的灼热视线,真的,这绝对是真的,所以每堂课只要有他在,她总是坐立难安。

 而下课时,她也是拉着女同学,宁可听那些没营养的八卦,也不愿冒独自一人面对他的窘境;上下学,她更是能避就避,若不是司机接送,那么她定搭方柏睿的顺风车;回到家,她便把自己关在房里,干脆连花园都不去了,因为两家的花园是可以互窥的。

 反正,说到底她是横下了心,要与他撇清关系,然即使是这样,却依然避不开彼此不期然的眼神相遇。

 面最令她感到沮丧以及懊恼的,就是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像白痴似的,只感受到时光静止,空间寂静,一切的一切就只剩下自己强烈的心跳,以及他那双受伤的黑瞳…

 “呃…我以为你们应该很…”女老师的声音拉回了容琬璃的冥思。

 “很?”

 她用疑问句重复了女老师的用辞,让那位年轻的老师脸上有些难堪。

 对不起得很,在她努力与他划清界线时,实在是很难忍受别人又将他们拉在一块。

 “呃…不是吗?因为你们是邻居,而且令尊还为他作入学保证,所以我以为…”

 什么,原来爸就是幕后的那双手?!

 她不知道爸爸是为了什么原因,要为伍东懋作入学保证,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爸爸做事情向来都有他的目的,没有好处的事,他是绝不会手的。

 而伍东懋既是爸胆保的人,那么也就理所当然的被学校列入她的管辖范围,这么想来,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而她并不想再多作解释,大多的时候,事情总是容易愈描愈黑。

 容琬璃又一弯身。“我明白了。”说着,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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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第四堂课结束前,容琬璃依然没有看见伍东懋进教室,她开始感到生气,为他的任妄为。

 在这个以资优、升学为号召的学校里,哪个人不想拚出一点好成绩?成绩不好自然会遭同侪排斥,这是必然现象,尤其是他,顶了那么一堆丰功伟业,同学、老师个个见了他都怕,他若再不自爱,怕是在这个学校永远也翻不了身!可偏偏伍东懋就是不甩这一套,别说是上课了,有时连考试节不见他出现。

 他完全不把校规放在眼里,三不五时,呼朋唤友的将校外那群小瘪三引到学校,聚集在学校某个角落,那模样看起来与电视新闻所播报的古惑仔,有什么不一样?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尤其他又是爸爸力保的学生。

 找遍了整座校园,容琬璃终于在-道矮墙边,听见了伍东懋的声音,声音就在矮墙后,她跨步要绕过墙去,接着就看见由矮墙飘出来一团团白色的烟雾。

 菸?他又想被记过吗?

 “回去跟阿雄说,不要再和四海帮那群人混了,好处轮不到他拿,背黑锅少不了他,没用的。”是伍东懋低沉的声音。

 容琬璃怔了住。四海帮--他还混黑道?

 容琬璃没完全听清楚伍东懋说的话,她光是听见四海帮三个字,就举步迟疑,毕竟黑道对她来说,太遥远也太可怕。

 “阿雄那小子没救了啦!上回替四晦帮带白粉,在PUB被条子逮到的时候,要不是伍哥你替他扛了下来,他现在还能逍遥自在?”阿三仔说。

 “有什么用?他自己不会想,伍哥就跟他说过好几次了,他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伍哥都替他进了感化院,他还是不知省悟,要我说,那小子根本是欠揍,狠狠的揍他几拳,他就醒了!”又是另一个声音。

 容琬璃柳眉微蹙,这是什么意思?伍东懋入感化院是替人扛罪?天底下会有这么笨的人?

 “阿雄很孝顺,我想他一定是有他的苦衷、回去跟他说,有事来找我,我罩他,四海帮找麻烦,就报我的名字,推给我就行了。”又是伍东懋的声音。

 “伍哥就是够义气!”

 容琬璃愈听眉头皱的愈紧,他们所说的世界,是她从来不曾接触,以后也不会有所集的。

 义气?替人顶罪?她现在只觉得伍东懋是个笨蛋。他以为他是谁?耶稣?救世主?

 她板着一张脸,绕过墙去。

 伍东懋发现有个人影,抬起头来,就接触到容琬璃人的眼眸,他愣了一下,皱起眉头。

 阿三仔顺着伍东懋的视线,也发现了容琬璃,立即吹了一声好响的口哨。

 “好正点的马子!小姐,有什么事吗?”

 容琬璃直直的看入伍东懋眼里,她的眼底有着不以及责备。

 “伍哥,你认识啊?”阿三仔在伍东懋耳边小声问着。

 伍东懋盯着她,没有回覆阿三仔的问话·她来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突然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非常狼狈。

 除了伍东懋以外,其他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容琬璃惊惧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叫他们走开!”她说。

 “退后。”伍东懋沉闷的喊了一声,他们立即退回原位。

 伍东懋人也没站起来,将头撇向一旁看也不看她,又了一口菸。“有事?”

 “菸会被记过。”容琬璃瞪着他手中的菸,觉得碍眼。“我最讨厌人家菸。”

 他扯了扯,似笑非笑,又将头撇向另一边,突然把菸丢在地下,用脚尖踩熄了它。

 其他的人愣了下,面面相觎。

 “你为什么不去上课?”容琬璃又问了句,看了他身旁的那群人一眼,脸上充了戒备。

 他盯着她。“你是来求我回去上课的?”他的口气带着挑衅的味道,她会主动来找他,令他感到意外,这几天她不是都刻意避着他吗?

 容琬璃微微一愣,不服输的个性马上抬头了,她语气上扬的说:“不是求你,是命令,走,跟我回去!”

 “哇,伍哥,这马子好跩!”口哨声立即此起彼落。

 伍东懋扯了扯,似笑非笑的,站了起来靠近她。“你当你是谁?命令?我老子都不敢对我用命令二个字。”

 近看他的眼瞳闪闪发亮,看得她心慌体热,直想反身逃走。

 “那是因为伍叔叔不晓得你在外面混氓。”她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她不想在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之后,又败下阵来。

 “哇,伍哥,这妞很欠教训!”

 “对啊,扁她--”

 容琬璃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此刻她的双脚晃动的很厉害,但是执拗不服输的个性,让她硬是撑在那儿,不肯拔腿奔逃。

 伍东懋不客气的瞥了她发颤的小腿一眼,突然感到口一阵烦闷。

 “闭嘴。”

 一声低喝,四周马上又沉静了下来。

 他盯视着她“想命令我,那得条件换才行。”怕他,就不要来找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当什么资优生?

 “什么条件?”她咽着口水,全身僵硬地问着。

 他盯着她张惶的眼许久,沉声道:“当我的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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