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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寒霜重雾的夜,时间已过凌晨,熄了灯的公寓大厦外,显得格外森冷,冉秦仪站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手脚不断地发抖。

 她不是冷,而是过于紧张亢奋,四肢神经不受大脑控制,片刻也安静不下来。

 几点了?冉秦仪由大衣袖子里翻看手表,在夜灯下瞄了一眼,又抱手回大衣口袋内。

 好几次她想逃离,但内心里有个声音不停警告她…冉秦仪,不能走,你一定要等到他,过了今天,你可能再也提不起勇气了,不能走!

 再等,再等十分钟,她一再这么告诉自己,但十分钟过了一次又一次,她早数不清了。

 她颓丧得几乎想坐到地上,又怕车子不长眼睛,从她头上辗过去。

 两道光线远远地照过来,冉秦仪振奋地抬头,车声由远而近,在宁静的私人巷道内,分外清晰,她眯起眼睛努力打量,并且看清楚了。

 没错,白色,牌照号码也对,是他的车!

 她定定地立在入口中央,看着车子驶近,缓下来,并朝她鸣喇叭。

 她差点跳开让他过去,幸好站了三、四个钟头,腿部神经都变得迟钝了,才没有错失机会。

 夜深人静,喇叭声极刺耳,严堂只按了短短一声,要挡在入口的女人让路,但等了十秒钟,对方很明显不肯让,他只好按下车窗,将头伸出车外。

 “小姐,让个路好吗?”他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喊。这女人八成有问题,这样寒冷的夜不待在家里盖棉被,跑出来站马路,不是精神失常就是疯子。

 “我…我有事找你,请你下来好吗?”老天爷,她的一颗心几乎快随着剧烈抖动的身体跳出喉咙了。

 这女人嘴里在念些什么?严堂光听到车子的引擎声,看到她的子谠着他一张一合。开口也不出声音,当他学过读语不成。

 今晚真倒霉,碰上难的客户,差点得陪到天亮,幸好曾源光出现,适时帮他解围,找到藉口逃出舞厅,好不容易他终于可以回家洗澡睡觉,居然在离家门口咫尺的停车场入口被个神经哑巴拦截!敝不得他骂人,他全身的每一神经都在疲乏边缘,随时有崩溃的可能,他哪里还顾得了修养。

 “小姐,你要站岗也选路边站,你看过卫兵站路中央的吗?”严堂熄火下车,很不耐烦地讥刺她。

 冉秦仪背对着光源,脸部在阴影下。

 “严堂,我想请你跟我交往!”她提起毕生的勇气说出今晚一直复念的话。

 “你说什么?”如果她不是叫得出他名字,他不会浪费时间重复问她。

 “请你跟我交往。”冉秦仪伸在口袋外的十手指头不停绞扭着,这一次语气里多了一份胆怯。如果还要她再说一次,她会羞愧而死。

 “为什么我要跟你交往?”严堂确定自己没有因为太累而误听后,疑惑的语气转为不屑。

 他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可也不想看。主动投入他怀抱的女人多如繁星,当然,她们都是有目的的,这个女人看来也是其中的一个拜金女郎。

 他懒懒的轻狂态度,毫不掩饰冲着她的轻蔑,如果是往常的冉秦仪,早已经哭着扭头跑了。但她来之前,曾源光为她做了心理建设,模拟过很多严堂不同的轻屑反应,感谢曾源光,她才没有一碰壁就被严堂刺得退缩。

 “我看得出你心里的想法,可我告诉你,我不要名、不要利,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交往,就你…严堂!”她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坚定、清澈多了,连她都想为自己喝采。

 严堂濒临崩溃的精神撑起了一点,却不是因为感兴趣,而是觉得可笑。

 每一个接近他的女人都是这样说:我不要名、不要利,我只要你!女人都自以为是特别的,这种“清纯”的女人他可是见多了,现在他反而比较欣赏坦白的女人,一开始就表明自己想要什么,干脆利落,谁不知道跟严堂交往,就等于跟名利打交道,想撇干净都难哩!

 “你想说,你与众不同?”

 他由鼻孔里轻哼出来的口气,充斥着讥笑意味。冉秦仪裹在大衣里头的娇躯,冷不防缩了一下。她差点又打了退堂鼓。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畏缩,慢慢放下绞握的手指,贴在身侧,抬起头面对他。

 “我很平凡,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特别的地方;我自卑、胆怯,老是因为顾虑太多,什么事都不敢做。你说,比起你周遭的明星、模特儿,这算不算与众不同?”

 她以调侃的方式解析自己,他却能够听出她的紧张、真挚。她此时一定觉得自己是赤地袒在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这样的感觉。

 严堂惑地注视她。微暗的夜灯在她仰起容颜的刹那,投照出一双清澄的眼睛,他偏激的心态在瞬间消逝,他…竟因此相信她的话!

 他不顾一再向他威胁、抗议罢工的神经,并且忽略阵阵侵入脊骨的冷意,继续站在路灯下。

 “你为什么想跟我交往?”他的疑问是,自承生胆怯的她,却不顾一切地拦车截他,而在此之前,她在这里还不晓得站多久了;所以他好奇,她的自相矛盾有何理由?

 冉秦仪贴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缩握起来。她仿佛可以听到心脏强烈撞击的声音。

 “我…我曾经见过你,仅有一面,却不时想起…我试着忘记,试着不去想,反而…更思念你。”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冰冷的嘴呼出热气,停顿了一会儿,决定豁出去,不再犹豫地说:“我想再见你,想更了解你,我渴望认识你的程度突破了我一向畏缩的心理障碍,我不想再一味地关住自己,不想再逃避自己的感情,所以我来找你…我想跟你交往!”

 面对她的勇敢表白,严堂无法感动,只有身心疲惫。他赞扬她的勇气可嘉,却不想自己被束缚,无奈又烦躁地按逐渐疼痛的额头,一手爬梳过略显凌乱的短发。

 “我只能说,谢谢你对我的好感。只怕认识我以后,你会很失望,所以…”他耸了耸肩,此刻毫无心神卖口舌应付她,只希望她明白他的意思,快快闪开,好让他回家大睡一觉。

 “你…是不是很累了?”冉秦仪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神情,突然不忍心再打搅他,"我忘了时间已经很晚,还直着你不放…你上车吧。”

 她默默地退到路旁,表示不再阻挡他。严堂心里反而起了一丝异样的复杂感觉。

 他没有上车,定定看着沉静的她,突然开口:“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她站在灯光下,及肩的发丝映着点点透明的珠光,长长的眼睫,也凝结了雾气,微微濡。

 冉秦仪很自然地翻起手表观看“大概…四个多小时吧。”

 严堂马上拢起眉头。

 “你怎么回去?”这女人疯了,在冷霜雾夜里站四小时?

 “我搭计程车来,回去当然也是叫计程车。”冉秦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热心和她说话,他刚才还一副只想尽快打发她走的态度。

 一个单身女子在深夜叫计程车?这个女人没有危险意识吗?严堂光是想像最近发生的几件杀案,就全身不舒服。

 “上车!”他没好气地嘟哝一声,自己先坐回车上。

 冉秦仪呆愕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要送我回去吗?"

 “你家离这里多远?”他把头探出车外,不耐地看着还立在原地的她。

 “我家在台中,我一个人上来台北,我和朋友合租小鲍寓,不过她最近搬走了,我正在找室友…”冉秦仪突然住口,她太过紧张了,居然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他根本不想听的话。她羞怯地低下头,重新回答他:“我住的公寓离这里大约三十分钟的车程。”

 好极了,来回一个钟头,他就算很乐意拖着累得半死的身体送她回去,可不敢担保她能够平安到家,如果她有投保巨额的意外保险,他倒比较能保证她的家人领得到。

 唉!当做善事,收留她一个晚上好了,其他的事明天再解决。严堂此时脑袋里只想到他家里的

 “快上来,小姐,我可没精神跟你耗。”严堂不耐烦地催促她。

 冉秦仪只迟疑了一秒钟,就赶紧跑步坐进驾驶座旁。她想开口告诉他地址,却看到他发动引擎后,直接把车开进停车场!

 她诧异地侧头望向他,严堂眼睛看着前方,却仿佛能够感应到她的疑惑,很有默契地说:“我想我们都累了,先到我家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是你的家人…”

 “我自己住。”

 严堂的公寓在一楼,空间宽敞,拥有前后庭园,室内三面通风且采光良好,地理相当优势。

 卧室连接前庭,平面凸出一块拱圆形阳台设计成长条状窗户,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投进来,金黄的耀眼光辉洒房内。

 冉秦仪侧卧、沉睡在整柔软的米白色被褥里,背对着光线,姣好的面容半埋陷在枕头里。

 房里开着暖气,感觉不到寒冬的气息,被子掉在下,冉秦仪只穿着一件粉连身衬裙,上身两条细带,出一大片雪白的脯,裙沿已经推高到大腿上方,两只修长无瑕的玉腿以自然的姿态摆放,完美地呈现出一幅感的人画面,足以令异血脉偾张。

 严堂用手肘半撑起头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惺忪的眼眸仅张开一条,他正在半睡眠状态中努力想看清楚这个躺在他上的女人是谁?

 他只看到半张白皙的容颜。他抬起另一只悠闲的手,触摸她象牙般光滑的颈项、前,每一寸呈现在他眼前的冰肌玉肤。他修长的手指极缓慢地游移过一道深沟,宽大的手掌贴着丝料摩挲一片平坦的腹部,然后,转而在勾勒出弧线的连,他用大掌轻易测出她的围,嘴角满意地勾起。他加重了力道,沿着侧抚摩,下移至大腿…

 秦仪轻哼了一声,迷糊中,似乎感觉得到有人干扰她的睡眠,只是,好困,她不想醒来。

 严堂依然把手摆在她的大腿上,他闭上眼睛,身体移近她,让额头相抵。她身上有一抹淡淡的清香,引他去,他不自觉地把身体贴上她柔软的娇躯,在浑沌之中,他的身体各部位一切都以自然反应去发展。他的眼睛依然闭着,鼻子跟随着香气凑近一张滑的脸蛋,嘴巴吻上她薄软的瓣,手臂延伸到她背后揽住,长腿则横跨上她身子,他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好拥吻怀中的女人…他依然不知道她是谁,谁会管这个呢,重要的是他喜欢这副人的身体,而它也在他随手触摸得到的地方,这就行了。

 有人在她脸上磨蹭着,紧接着,她感觉有笨重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她动弹不得…是谁…是谁在她嘴巴里放了什么…什么东西?热热,还会动…呀!怎么人家的舌头?!

 秦仪呼吸渐渐急促且呻出声。她丝毫没有排斥正在亲密接触她的"东西",这个"东西"显然对她身体上的各个感官都了若指掌,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好舒服,把她站了一整晚的?投枷戳耍迥诘拿恳桓鱿赴蓟盥缌似鹄矗钊丝悍堋?br>
 不对,什么“东西”会温温热热的,还会动…谁?谁在她衣服…

 秦仪倏地张开眼睛!

 是人!一个男人在她身上,还把舌头伸进她嘴里,两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抓!

 他是谁?这么无竟然侵犯她?!

 “放开…你是谁?”秦仪又羞又愤地想推开他,哪晓得他力气大,又像八爪章鱼似地紧紧附她的身体,她完全没辙!

 “嗯…不要!”可又可恶的是,她竟然喜欢这个男人的触摸、拥吻…天啊!她怎么是这种放的女人,她甚至还看不清他的脸孔,他是个陌生男人…"放开…求求你,放开我!"

 秦仪恳求,又用力推挤他。

 严堂仿佛感觉到她的乞求、她的反抗,他缓缓张开眼睛,停住所有动作,惘地抬起头,远离她几寸,好看清楚她的容颜…

 这个女人是谁?严堂的眼神更加惘了。

 是他!秦仪瞠目结舌,这时候才想起来昨晚的事,还有现在身处何地。心里…居然窜过一丝后悔阻止他的荒唐念头!秦仪更加羞了,简直无地自容。

 “你是谁?”严堂眼睛盯着那张涨成粉的细致容颜,庞大的身躯依然平在一副娇柔的体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放我起来好吗?”秦仪的声音羞怯兮兮。他的心跳抵着她,沉重的呼吸吹拂在她脸上,她感觉自己从头到脚的每一寸皮肤都感扩张,脑袋也不能思考了。

 严堂紧盯着她审视了十秒钟,终于放弃让自己的记忆追寻她的身份。他完全忘了自己昨晚"行一善"。

 严堂迟疑了一阵子,才翻转身体平躺回上。

 身上的重量一被释放,秦仪马上冲下找自己的衣服。房里的家具很简单,除了一张大,什么也没有,秦仪抱着身子四处张望,橡木地板上,只有一袭大衣和几件衣服,看得出来是被人随意丢置的,但都不是她的。那应该是严堂昨晚穿的衣服…

 秦仪的视线调到大的男人身上,他只穿着贴身衣

 “哎呀!”她骇叫一声,慌忙遮住脸。

 严堂挑起一道眉毛,表情是莫名其妙的茫然。

 “你怎么了?”

 居然问她怎么了!秦仪羞得背过身子,手指遥向后指着他,颤声道:“你…你穿成那样,还直盯着人家看…你快穿上衣服嘛!”

 严堂低下头看看自己,他的确穿得少了一点,但该遮的地方都遮了,这个天晓得什么时候钻进他卧室的女人居然还会如此大惊小敝,这可稀奇了!

 她站在耀眼的光线下,身体的曲线被穿透连身衬裙的光芒描绘尽致,严堂得以一览无遗,也以毫不避忌的大胆眼神欣赏,嘴角挂起饶富兴味的笑意。

 “小姐,你有胆子闯进我屋里,还一身感的打扮到我卧室来,你不会告诉我,你其实是来偷东西的吧?”他调侃她的害羞态度道。

 “我没有闯进来,是…是你带我回来的,你忘了?”秦仪倏地转身急忙解释,眼睛一接触到他,又慌忙痹篇,她瞥到掉落地板的被子,蹲下身子拾起它把自己裹住。

 “我带你回来?”严堂收起笑容,思忖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昨晚确实带了个女人回来,当时累得半死,又喝了些酒,早上才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我想起来了,你是昨晚拦车的人。你怎么会睡在我房里?我记得告诉你客房在隔壁了。”

 听他的口气好像在指责她是来惑他似的!是,她是提出交往要求,可她从来没想过要以体勾引他,她并不是有目的才接近他,也没有脸做这种事。秦仪因为被误解而觉得有些生气。

 但…她为什么会在他房间?她昨天…对了,她想起来了。

 严堂的卧室和客房中间的卫浴是共用的,门有两扇,她昨天夜里起来找厕所,结果回头时开错门,走进了严堂的房里。

 “对不起,是我走错房间!”秦仪脸通红地朝他一鞠躬,接着走往浴室逃回客房。

 没多久,她便听到身后传来严堂的笑声。

 严堂光看到她走往浴室的门,也知道她是怎么走错房了。

 秦仪梳洗一番,穿回粉的针织连身长裙,走出客房。

 客厅同样是橡木地板,自然光透过落地长窗漫入内,有明亮柔和的感觉,窗前放了一张可供躺卧的沙发,墙角搁着几个抱枕,同为深蓝色系,其他,没有任何家具或装饰品,空间大得像舞蹈教室。

 秦仪正纳闷着,另一扇门开了,严堂走出来。

 “已经十点多了,幸好今天是假。”他看看她“你饿吗?厨房应该还有东西吃。”

 “糟糕,我忘了今天是假!”秦仪惨叫了一声,急忙问他“电话在哪儿,可以借我打吗?”

 严堂点点头,手指向沙发的无线电话。

 秦仪刚才没注意到。她走过去打电话,严堂到厨房里。

 “喂,轼晨,对不起,我睡过头了…你刚打过电话!我…”秦仪不知道如何解释,她来找严堂之前,只有曾源光知道。

 “秦仪,你现在人在哪里?”电话那头的柳轼晨似乎已察觉出不对劲,机警地问她。

 “我…对不起,轼晨,我现在不方便解释。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今天要请假。”秦仪轻声说。

 枫屋家具公司在全省一共有四个展示点,台北的展示中心由柳轼晨负责,秦仪和他是大学同学,去年毕业后便被他邀请过去帮忙。

 “好。不过秦仪,我明天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不许瞒我。”

 “嗯…轼晨,真的很抱歉,今天是假我还请假,希望不会带给你麻烦。”秦仪觉得很过意不去,假客人多,一向特别忙,平常柳轼晨又很照顾她。

 “没关系,我会应付。秦仪,我们明天见。”

 “谢谢你,再见。”听得出来他正忙,秦仪尽快收了线。

 她把无线电话搁回沙发,抬起头却看不到严堂,倒是慢慢闻到一股咖啡香味。秦仪循着香气而去,在厨房里找到他。

 难得,他的厨房里倒是什么都有,一应俱全。

 严堂正由冰箱里拿出火腿和鸡蛋,转身瞥到她。

 “打完了?”

 “嗯。”秦仪点点头,没什么必要地说:“我打电话到店里去请假;我在一间家具展示中心上班。”

 “原来如此,怪不得假也要工作。”严堂拿下平底锅摆上炉子“只有火腿和鸡蛋,将就点吃。”

 “如…如果你不介意,我来好吗?”秦仪不好意思只站在旁边看。

 严堂回过头瞄她一眼,然后耸耸肩“好啊,交给你。”

 他去倒刚好煮开的咖啡。

 秦仪走过去,打开瓦斯炉,动作利落地好两份早餐。

 他们端到饭厅去吃,严堂切了一块火腿放进嘴里,同时看着对面这个看起来非常沉静的女人。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冉秦仪。”她抬头迅速瞧他一眼后,羞涩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冉秦仪…”他很自然地跟着念出来,似乎欣赏这个名字。

 “咋晚…打搅了你,很抱歉。”秦仪低着头不敢看他。

 严堂拿起咖啡,眼神促狭地瞅着她问:“你指的是哪一件?我收留你过夜,还是你在半夜爬上我的这件事?”

 秦仪的脸色倏地扫红,责怪地睨了他一眼。

 “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捉弄人。”

 “这是我的优点之一。”他大言不惭地说,还扮出一脸骄傲,啜了口咖啡。

 秦仪被他逗笑了,心情不知不觉间轻松下来。

 “我一直在想,你应该是很好相处的人,我果然没猜错。”

 严堂平常就不是严肃的人,但也不是对任何人都亲切;对于冉秦仪,他欣赏她完美的体态,喜欢她无意间的柔雅气质,赞赏她的厨艺,所以把她当作朋友。

 严堂突然正地审视她,昨天晚上没有仔细看清楚她的容貌,她的五官非常精细,粉白的肌肤像混了欧美人的血统,及肩的秀发在自然光线下泛出一圈金黄,以他专业的眼光批评,她给人的第一眼并不突出,没有特别亮丽的外表,但细看了,她有一份柔、一份静,为她增添一股神秘感,发人想挖掘的望,再多看她几眼,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吸引。

 “你为什么会看上我?”他盯着她。

 秦仪抬起如玻璃珠般剔透的咖啡瞳眸,现在她有机会可以慢慢欣赏他了。

 他是属于阳光的男人,特别亮眼,非常吸引人,在任何场合,都是众人竞逐的焦点,比起任何一位国际巨星,他丝毫不逊

 她微微脸红地垂下眼睑“你…很醒目,我觉得你的笑容特别灿烂,能使人不自觉也跟着会心一笑,好像所有的烦恼都可以随之抛开,我感觉,在你周围的人总是笑得特别真。”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是所有人的快乐泉源,或许我该考虑,改行‘卖笑’。”严堂打趣地说。

 “那好极了,我第一个向你买。”秦仪跟着搭唱起来,晶莹的眸子闪烁着光芒。

 严堂挑起有趣的神情,发觉这个女孩似乎已经一点一滴起了他的兴致。

 “你想拿什么向我买?”他的音调里带着一分玩味、三分认真。

 秦仪蜷握的手指在桌上缩紧了一下,心脏加速跳动。

 “你认为,时间重不重要?”她下几乎跳出喉咙的奋。

 “时间?当然重要。”这跟他们此刻讨论的话题似乎扯不上关系吧?严堂的脸上带着疑问。

 “我想,人们追求的金钱、名利、地位,你打出生就不缺乏了,我也无法锦上添花。”

 她停顿,眼神里在等待他的认同。

 严堂勾起嘴角,点点头,表示她说得没错。

 他出生豪门世家,在国外拿到学士学位后,回国便投入严氏财团名下的育乐事业,负责唐代唱片公司,并且在短短几年内,使唐代迅速成长,如今在同业里,已拥有执牛耳的地位。

 最近传闻,严氏财团幕后的掌门人、严堂的严老夫人,有意增派他管理观光事业,这足以显示他有傲人的事业才能。

 “我不能拿你已经不需要的外在物质买下你,而且我也供不起,我唯一拥有的,是我的时间。”她正襟端坐,纤白玉指整齐地叠放在桌面,咽忍着紧张,试着拿出易时的干架式。

 “你想拿你的时间买下我?”严堂挑起一道眉毛,马上摇摇头“等于我也得拿时间倒贴你,不划算。”

 “不会的,我拿我所有的时间买你,你有挑选时段的自由,而且我保证,我不会是难的客人,将来你想终止易,我也绝不会有第二句话…另外,我们易期间,你有其他异朋友的绝对自由,当然我也有,我们不能干涉对方。”秦仪迅速补充,不希望他感觉有丝毫压力。

 严堂眯起眼睛,他原来没有把她看作可以随便玩的女人,现在他发现,自己可能看走眼了。

 他曾经以为她是拜金女郎;在此刻之前则将她归类为恋慕偶像的小女人;现在,既然知道她两者都不是,既不会贪他的名利,也不会痴恋、紧抓他不放,他就不需要再有顾忌了。

 原来她也只是喜欢玩的女人!

 “这件易我有兴趣。”他点头。

 秦仪难掩兴奋之,眸底溢惊喜的光辉。

 “你真的愿意跟我交往?”

 “如果一切条件如你亲口所允,有何不可?”严堂扬起嘴角。这样的女人自动送上门来,他岂有拒绝之理?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我保证,不会食言。”秦仪马上立起三手指头做誓。

 “我可以重复一次你‘买下’我的条件,确定彼此没有误会吗?”他认为还是该谨慎起见。

 “当然可以。”

 “好。第一,交往期间,时间由我安排,你没有意见?”

 “嗯。”她迅速点头。

 “我可以确定,不会在上班时间突然接到你的电话,你也不会突然跑到我的公司来给我一个‘惊喜’吧?”

 “我保证,不会在任何时间打搅你。”

 “很好。第二,彼此不能够管束对方的行为,除了约会时间?”

 秦仪点点头,表示肯定。

 严堂接着说:“第三,其中一方提出停止交往的要求时,另一方必须无条件接受?”

 “同意。”秦仪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宇,心情却只能用五味杂陈来形容。

 除了第一项条件,第二、第三项看似对彼此都公平,但事实上,严堂的女朋友多如繁星,而她,她认为自己是月亮,严堂是太阳,只有他能照拂她,除他不行;她是这样的需要他,还如何可能先放弃交往。

 三个条件于她,没有一项公平,却是她提出来的,也是她一口应允。没办法,谁教她一眼就爱上他了!

 “那么,易成立。”严堂伸出手,在阳光下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秦仪轻缓地递上柔荑,在严堂紧握住的一刹那,她望着他人的笑容,痴痴柔柔地跟着微笑。

 他们,开始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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