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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订了婚的方儒筝成为学校中最受学生的老师。这也难怪,对这群半大不小,正沉于罗曼蒂克幻想中的小女孩而言,有什么比结婚更浪漫美妙的事!

 她们变得喜欢上国文课了,既可以打趣老师,供他的罗曼史,甚至连他求婚的方式、台词都被要求一再的演练给她们看。

 忍受了如坐针毡的几堂课后,月笙开始跷课。由于学校管得非常严,请假必须有医生证明文件,这一点在月笙是没有任何困难的…因为她的死,王佳玲家是开医院的,她总是偷偷拿几张请假单给月笙,然后再自行填上期,两人就专跷国文课出去闲逛,甚至有一次还跑到游乐场去玩。

 月笙是独生女;王佳玲则是家中的异类,几个哥哥姐姐不是读医学系,就是已经在自己家中的医院上班了,就只有她,天生不是那块料,所以家人也都明明白白的表示…只求她能混帐文凭好嫁人就行了。

 境况相似的她们,一入学就结成莫逆之。也因此,月笙的心事,王佳玲没有不明白的。

 “月笙,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我们要是缺席太多次的话,平时成绩就糟了!不过,你的作文成绩那么高,应该没问题的。”王佳玲著指头地说,手里的甜筒在太阳的照下,兀自滴个不停。

 “喂,佳玲,快在这边一口,你的甜筒都快溶掉了,快吃啦!”月笙指指佳玲手上的甜筒说。

 佳玲赶紧用力地一大口。“是谁说要吃甜筒的?烦死了,手都黏答答的!”

 月笙好笑地看着她。“小姐,是你提议的。”

 “哦!那又是谁说要在太阳下逛街的?”佳玲看着雪糕又顺着她手肘往下得她一身狼狈时,嘟着嘴说。

 “也是你,小姐。]月笙将剩下的甜简丢进垃圾桶里,笑着说。

 佳玲想想,也将甜简扔进垃圾桶中。[哎,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活该找罪受,”她接过月笙递给她的面纸,自嘲地说。

 两人朝着一间茶艺馆的二楼走去。这间茶艺馆由于一切部强调自助式,价钱又便宜,因此十分受学生们的,它的室内采取榻榻米的装潢,挑高的檐柱、栋梁间,到处可见鸽子,及一大堆说小出名儿的鸟在其间鸣叫,而中间的回廊上,有时还可看到母带着一群小逐跑,或在地上啄著米粒,或者是客人喂食的花生及瓜子仁。

 佳玲掉鞋子,赤足的在榻榻米上跑跳着。“好,没有其他的客人吔!]她肆无忌惮的大叫著。

 月笙下鞋子要放人鞋柜中时,却发觉柜中已经有几双男人的鞋子,她正要出声警告佳玲,对面的帘子一掀,有个女人的脸恰好和月笙面对面。

 那是纪芙蓉…方儒筝的未婚、她只是向月笙点个头,随即又钻进那个房间内,月笙这才发现,在那些男人鞋子旁的最角落,赫然有双细跟的高跟鞋。

 “那是谁?好漂亮。她跟你点头,你认识啊?]佳玲伸伸舌头的瞪著那张帘子问。

 “她是纪芙蓉。”月笙将鞋子摆好,扭开小方桌仁的台灯,淡淡地说。

 “纪芙蓉?纪芙蓉…好的名字…”佳玲仍旧少筋地重复着那个名字。

 “她就是方儒筝的未婚。”月笙难过地说。

 “嗄!”佳玲的嘴巴大得可以下两只鸡蛋。

 看到好友难过的模样,佳玲决定好好的鼓舞她。“她看起来好老喔!比起来,你漂亮多了。”

 “佳玲…”月笙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她。

 “我是说真的,”佳玲滔滔不绝地说。“你绝对比她漂亮,我人格保证!”

 月笙笑着将煮沸的滚水冲进壶中,再依序的温著小小的陶杯“佳玲,没关系的,她是我们以前住在眷村时就有名的全村第一大美女,我现在难过归难过,总会过去的。等到有一天我看到他不再难过时,我就不会再跷课了。”

 “好,我对你有信心,我们待会儿去哪里吃午饭,还是在这里吃客饭?”佳玲突然想起来的问。

 月笙受不了的捶她的背。“小姐,你刚吃了煎饺,又吃蚝饼,还吃甜简,现在又饿了?”

 佳玲不好意思地伸伸舌头。“说是饿,倒也不会;只是嘴馋!”

 “你喔,我真受不了你!”月笙榣着头说,却也一手打开菜单,和佳玲研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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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笙瞪着手中的喜帖,那种红野野得令人似乎连闭上眼睛都抵挡不了的刺眼,浓郁的香水味也泼辣的直钻进周遭人鼻中。烫金的字体花梢的写着方儒筝跟纪芙蓉,其下则是期:八月廿三,地点是社区中一家相当有名的北平酒楼。

 “爸,你要去喝喜酒吗?]月笙晃晃手上的喜帖,问着她父亲。

 “当然,你也要一起去啊,他不是你学校的老师吗?纪家跟咱们家也蛮的,按礼数咱们可不能失礼,—定要去的。]她父亲按着计算机对着帐目。

 “我不想去,”月笙连忙地说。

 李豪停下动作,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八月二十三,你学校不是还在放暑假吗?为什么不陪爸爸去呢?”

 “人家…人家…”月笙词穷的瞪著自己的手指。

 “我知道了。”李豪出几张大钞给她。“去买几件衣服,爸爸是个老,不懂你们女儿家的那些玩意儿,你找佳玲陪你去买,不够再向我要。]

 “爸。”月笙几乎为自己的隐瞒有些罪恶感。“用不了这么多钱的,]她把几张钞票又推回父亲手上。

 “去多买几件漂亮衣服,年轻的女孩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像朵花似的,不要整天穿条牛仔,男不男女不女的。]李豪指指月笙身上的牛仔说。

 “爸…]月笙哭笑不得的望着父亲。他的观念里牛仔是男人的衣着,已经是深柢固了。

 李豪将鼓鼓的公事包夹在腋下。“爸爸出去一下,你要不要跟我去?]

 [去哪里?”月笙提不起劲的问,由于老师调课,加上她今天本来就只有两堂课,结果变成全天都没课了。

 [到投资公司,你陈妈妈她们也要去。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公司听导师讲解盘势。”李豪笑着说。

 月笙一想到陈妈妈那尖锐又高八度的嗓音就没劲了,她摇摇头。“爸,几时开始你也在炒股票了?”

 李豪兴致的拿出一大叠的走势分析图给她看。“我也不太懂。反正你陈妈妈认识什么大户的,她都会报明牌给我们这些不懂的人,有钱大家赚嘛!]

 月笙睁大眼睛,眼前这个老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那个克勤克俭,一再教导她人要知足的人。是他已经变了吗?还是自己变得会挑剔起自己的父亲了?

 [那我走啦,你找佳玲玩儿去吧!]李豪说完走了。

 **

 门口红纸上张牙舞爪的写著“方纪府喜宴”月笙和佳玲跟在父亲的背后,有些迟疑的迈出每一步。

 “好多人。]佳玲小声的在月笙耳畔说着。

 月笙的眼睛突然看不见其他的人、事、物,耳朵也听不到其他的人听说的话。她的视线,她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在台阶前接客人的人影所占据。

 新郎倌打扮的方儒筝,刻意吹整的发型使他别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他穿套黑灰色西装,领口系条缀有红色线条的深蓝色领带。月笙着似的望着他,在看到他左前那飘著红纸条的花时,她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她们被安排和陈妈妈同一桌,离新郎新娘的主桌,只有一桌之遥,月笙不时的偷偷觑著方儒筝,他脸上一直带著浅浅的微笑,游目四望的跟人打招呼,点着头。有时他会朝月笙她们这一桌看来,月笙便慌乱的躲着他的目光,偶尔来不及躲避被他逮个正着,她也只好硬挤出个微笑,但他却总是回以扭曲的微笑。眼神中似乎有种悲哀,然后很快的掉过头去。

 “月笙,别太明显了!』住玲掐了她的手臂一把说。

 “刚才那个广播电台陈妈妈一直叫你,你都不理她,她一直在看你到底在看谁?我只好跟她说,你是看新娘看呆了、再不小心点,你当心闹笑话!”

 “嗯,我知道了。”月笙低声地说,这时她才认真地端详起新娘子。

 纪芙蓉今天穿着一套完全表身材的嫁裳。衣服的本身是象牙白的低背礼服,在的大半个脯及后背上,是镶有亮片及碎珍珠的细纱裹住她丰腴的肌肤。

 她那头飞瀑般的头发,绾成个圆圆的髻,盘在头顶上,沿著发髻有着鲜花缀成的花冠,及顺势披散而下的头纱、脸上的妆就一如平常的地无懈可击,此刻她正笑得花枝颤的,不知是在笑些什么事?

 “她好漂亮。”月笙喃喃地说。

 “谁?”嘴里着一只虾的佳玲,抬起头随口问。

 月笙朝纪芙蓉那边点一下头“新娘子啊,她今天好漂亮喔!”

 佳玲只是耸耸肩的继续进攻盘里剩下的虾子,耳尖的陈妈妈却听到了,她笑地望着月笙和佳玲。

 “等你们结婚时,也一定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的。”陈妈妈高八度的嗓音在纷的喜宴现场丝毫不受影响,她的功力由此可见一斑。

 月笙只是浅浅笑笑,结婚,多遥远的名词!她叹口气却发现佳玲整个人都快埋进那堆食物中了。

 “佳玲,保持点形象好不好?”月笙在暗中扯扯佳玲的衣服,指着她面前那堆虾壳、骨骸说。

 佳玲翻著白眼的瞪着她“拜托,吃喜酒就是要捞本,拚命的吃。哪像你,净坐在那里发呆。我只好连你的分一起吃,反正不吃白不吃。]

 然后佳玲要月笙往陈妈妈那边看,月笙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妈妈公然地拿出塑胶袋在装束西。两眼四处梭巡一下,几乎每—桌都有人在做着相同的事。

 “天哪!这才第四道菜吔,大家就开始装“菜尾』了!”月笙失笑地说。

 佳玲卷了个烤鸭的薄饼,还加了两大葱进去,神情夸张的大咬一口:“嗯,真!要不要咬一口?”

 月笙拿起薄饼及沾着甜面酱的鸭,自顾自的卷着:“你自己吃吧!”

 她咬了一口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从昨天上午开始,她就没吃什么东西,只能捧着自己的记,坐在上发呆到天亮,现在的她是又累又饿。

 “真奇怪,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为什么还会有感觉呢?”月笙不解的问着自己,一抬头,新郎新娘已经来敬酒了,看着方儒筝和他身后的美矫娘,月笙只感觉到胃被揍了一拳似的恶心翻腾,似乎整个人都要软瘫下去了。

 察觉到她的摇晃,佳玲伸手想拉住她,但是迟了一步,月笙整个人已经昏倒下去。幸好是方儒筝眼明手快的扶住她,他排开众人,将月笙抱到较通风的窗边。

 有人在她人中、太阳上涂著白花油。热辣辣的白花油人眼中,刺得她泪水直。月笙缓缓的睁开眼睛,泪水仍不停的涌出,她只看到方儒筝眼中的关切,只听到父亲声声呼唤。

 她想用手去眼中的泪,却将更多的白花油入眼中,呛得她双眼红肿、她挣扎的想站起来,方儒筝像是明白地意思似的扶着她站起来,临走的在她耳边留下一句…保重。

 她紧紧的扯著佳玲的袖子,快速的冲到盥洗室中洗着脸,用了一大堆的肥皂及水,总算她的眼睛感觉舒服了些。佳玲在旁,体贴的递上面纸。

 “好点没?]佳玲扮个鬼脸的问:“你今天可真是大出风头了。”

 “讨厌,你还笑人家!]月笙将脸上的水滴干,嘟着嘴说。

 “不过,里面也实在是闷了点,连我都快受不了了。”佳玲也凑近水笼头往脸上泼着水地说。

 “佳玲,我好难过,]月笙看着镜中的佳玲,轻轻地说。“我快撑不下去了。]

 佳玲擦干脸上的水珠。“我知道,可是事情碰上了,你又能怎么样?只能接受它了。]

 “佳玲,我心里好苦,真的好苦…”月笙只能一再的喃喃诉说。

 “我知道。可是,你一定会克服的,只要时间够久。”佳玲揽著她的肩,两人一起看着镜中靠著头的相依身影。[一定的…”

 “是吗?”月笙怀疑地问。

 “是的,时间是最好的上痛葯。相信我,等有一天你的梦醒了,你会觉得自己真是无聊!”佳玲笑着说。

 “真的?”月笙挑起眉毛的看着她最好的朋友。

 佳玲耸耸肩。“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高中时我疯狂的上学长的事?我现在就是那种感觉…真蠢!”佳玲除下手腕上的表,让月笙仔细地看那一道触目的割痕。

 “佳玲…]月笙不知道该如何的说,因为佳玲一向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伤疤。

 “所以,等有一天你醒了,你会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笨、世上的男人那么多,比他好的男人更是到处都是…以前我姐姐告诉我这些话时,我还不太相信,那时候我陷得很深,不过,现在倒发觉那些还真是至理名言!”佳玲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佳玲,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办?”月笙感激的说。

 “那我们就快点出去吧,我刚进来前看到人家端佛跳墙出来了。再不出去,侍会儿被包光了,我连墙都没得跳!]佳玲拉着她就往外跑。

 月笙只好跟着她出去、众人一见到她皆表达他们的关心,尤其是月笙的父亲,他就像只老母似的紧紧的盯着她,好像害怕月笙会再度昏倒似的。

 等到那天晚上写记时,月笙才想起来…她没有向老师敬到酒。走到窗前,对面二楼暗暗的,他们大概已经睡了吧!她放下笔,轻轻的在玻璃窗上写着两个字…保重,这才发现两行泪已滚落襟上。

 **

 日子在平淡中过去,月笙和佳玲都没有再跷课。她们老实的作业、上课,一如其他的学生。虽然看到他,心中还是微微刺痛,但是现在她已经能泰然处之了。

 方儒筝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是她跟佳玲都有的感觉,其他同学的评语则是“板张棺材脸”但是,月笙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询他眉头深锁的原因;因为,她发现父亲最近的行为很反常,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到新闻时间,他便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长长的叹气,要不然就是对着手上的走势陶长吁短叹的。

 她后来又发现,不只是父亲,连陈妈妈、纪妈妈跟方妈妈,几乎全社区中的人都一样。每个大人们凑在一起便是讨论投资公司或是股票的事,由于地利的关系,月笙家的超市成了他们常聊天的场所。

 [天寿喔!再这样打行情,我的老本都要赔光了。”说话的是李伯母,她是住在隔壁栋的。

 [是啊,这回连投资公司都要取缔。陈太太,你不是说你弟弟那家不会被抓吗?我可是把棺材本部放进去了。”说的人王伯伯,是个退休的公务员。

 “我把二十几年的私房钱部放进去了,可不能出问题啊!”家庭主妇林妈妈恐慌地说。

 陈妈妈仍只是笑着说:“好啦,董事长跟总经理都是这行出名的顾问。不会有事的啦?我自己也把所有的积蓄都放进去了。好啦!”

 “你要不要再去问问你弟弟,比较安心?”张阿姨叮咛地说。

 陈妈妈面有难。“他们现在到外国去玩了,因为业绩好,所以公司招待他们上东南亚玩,要下礼拜才回来。]

 “到东南亚玩?既然公司还能让他们出去玩,应该没关系吧!不过,等他回来,你再帮我们问问,也好叫我们安心。”吴伯伯说。

 “我知道,我知道,等他一回来,我就带他来亲自跟大家说明白的。”陈妈妈爽快地说。

 但是那一天并没有来到。在政府全力取缔地下投资公司后,股市崩盘,连带的使所有的小额投资人都套牢。而在投资公司宣布破产后,大家适才发现:那个董事长跟总经理也只是“替死鬼”真正的幕后负责人被移送法办,新闻跟着发布公司只剩下空壳子,负责人早就把财产都转移到国外去了…除了搬不动而且已经设定巨额贷款的几栋大楼。

 月笙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那天,陈妈妈神容萎靡的到超市来买即食面、罐头,向来笑口常开的她,面色凝重、她将篮子交给月笙等着结帐,这时突然有凌空向她劈来,结结实实的在陈妈蚂的手臂上打了一记。

 月笙连忙扶住踉跄踏了一下的陈妈妈,转头却看到王伯伯怒气冲天的跛行着过来。“你当初怎么说的?没事,政府不会抓这家。现在好了,我的棺材本都要不回来了,你说我以后怎么办?”说到后头不住的老泪纵横。

 “对啊,我还介绍我的亲戚们把钱放进去。这下子,我没脸见人了!”张妈妈也擦着眼泪地说。

 “都是你害我们的。你弟弟赚了我们多少的介绍费、佣金,你多少也叫他还我们一些,不然我们以后要怎么办?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积蓄都泡汤,我们家老吴已经气得血高得降不下来,医生要他住院了。”吴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我也没法子!我弟弟炒股票、投资的钱也都收不回来了。他现在被套牢了,没解套之前,他也是没办法。”陈妈妈低声地说。

 “那我们怎么办?”林阿姨激动地问。

 陈妈妈无奈的提起东西。“只能认赔了,我家老陈已经气得两个礼拜不理我,吵着要跟我离婚。”

 众人一听皆默然,这时突然“咚!”的一声,月笙循声看去,只见父亲倒卧在地上。

 “爸!你怎么了?”她急忙的跑过去想扶起他。

 “不要动,月笙,可能是脑溢血!让他躺著不要动他。”当护士的吴家大女儿美华检查过后说:“快叫救护车!”

 月笙心如麻的跟着救护车到医院中,医生检查后证实是中风,但是却不能开刀取出血块,因为情况还不稳定,只能先用葯物治疗了。

 月笙焦急的坐在病边,身旁是接到电话后搭计程车赶来的佳玲、佳玲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低声地安慰着月笙。

 “不会有事的,月笙。”

 “谢谢你,佳玲。”月笙转过头去看着她。“我好害怕,我只有爸爸这个亲人,我…]

 佳玲拍拍哽咽的她。“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我爸把钱都拿去炒股票跟地下投资公司,结果被倒了。那笔钱是他的退休俸,他本来想带我回老家去看看的。』月笙突然想起一件事。

 “老天!”月笙惊呼了起来。

 “怎么了?”佳玲吓了一大跳地问。

 “房子!”月笙着急地说:“我爸说过想拿房子去抵押借钱,再把钱放到投资公司去…”

 佳玲也感到事态的严重了。“他到底拿去抵押了没有?”

 “我不知道…”月笙摇着头“他很少告诉我这些事。]

 “月笙,我看你最好先清楚你爸爸有没有把房子拿去抵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佳玲面色凝重地说。“不要搞到最后房子都被查封,那就糟了!我家这回也赔了不少钱,光我哥就赔了六百多万,我妈私房钱也都赔光了。]

 “佳玲…”月笙惊讶地看着她。

 佳玲马上又恢复她的乐观。“反正我哥跟我妈也不在乎损失那些钱,开几次刀、赢几次牌就回来了。倒是你,月笙,你得赶紧清楚!”

 “好。]月笙老实地说。“我会清楚的。”

 当晚她坚决的要佳玲回去,自己守在父亲的前、望着著大大小小避子的父亲,她一再的提醒自己要坚强;但是泪水却止不住悄悄地顺着脸颊滑下。

 月笙坐在父亲前,忧心的看着头的点滴,时间就在滴滴答答的点滴落下玻璃管,又入塑胶管中过去了。

 “月笙…]李豪低沉的嗓音缓缓的响起。

 “爸,你先不要动,我去叫医生,”月笙急急地按着唤人铃。

 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在医生详细的检查后,他转向月笙。

 “情况稳住了。不要让他再受刺,也不要让他累著了。”医生说完,和护士又匆匆忙忙的朝别的病房走了。

 “月笙…”李豪眼角溢出两行清泪。“爸爸对不起你…”他挣扎著想起来却心余力绌。

 “爸,别说了,您安心养病要紧。]月笙红着眼眶说,并拿起棉花沾水以润泽父亲的

 “房子,我都拿去抵押了。现在被套牢了,房子可能要保不住。我又躺在病上,你说这可怎么办?]父亲断断续续地说,令月笙心如刀割。

 她强打起精神,试着对父亲微笑。“爸,我可以找佳玲想办法去。她家是开医院的,您不是说开医院的都是有钱人吗?”

 李豪像是突然抓到一线希望似的望着月笙。“她真的有办法吗?”

 月笙自己也没多大把握,但是她硬著头皮的说:“嗯,没问题的。您放心的休息吧,我会处理的。”

 “哎,这也怪不得你陈妈妈。要是我们自己不贪心,又怎么会碰列这种事?哎!”李豪感慨地说。

 “爸,休息吧!别再胡思想了。”

 “嗯,你也休息吧,我得好好计划,咱们以后要怎么办。”

 月笙躺在沙发上怎么也睡不好,时梦时醒的一直听到父亲的叹息声,就这样父女两人辗转反侧到天色大白。

 **

 在月笙父亲病倒之后,邻居们都很热心地帮忙着,而林大哥是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的,他帮月笙处理各项事务之后表示,可能还欠四百多万才能保住房子,若再加上父亲的医葯费!月笙头痛的没了主意。

 她不知道父亲竟然投入这么多钱!她原先以为了不起几十万,上百万的,没想到竟然将近五百万。她长长的叹口气,闭上眼睛,仔细地想想所有可以借贷的人,但最后却绝望的发现只有一个人…王佳玲的父亲…王伯年。

 **

 月笙坐在王家气派的客厅忐忑不安的等著王伯年,她一次又一次的练习自己所要说的话,在听到脚步声的一刹那却忘个光。他送走客人,才快步走向她。

 听她说完来意后,他点起烟,徐徐的着。

 “月笙,我很愿意帮忙。但是我只能借你三百万。因为你王大哥、王妈妈合起来就一千多万,佳玲的姐姐也瞒着我大玩股票,大概也赔了二百多万。”他倾身向前看着她。

 “冲着你跟我们佳玲的情,我是该尽量帮忙的,但是,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王伯年诚恳地说。

 月笙感激得下泪来。“王伯伯,您别这样说,您借我这三百万我一定照给利息,等我一有钱,一定马上还给您的。”

 “这些钱我倒不急着用,你不要急。好好照顾你父亲,自己也要保重身体,不要累坏身子了。”他掏出支票簿写好后交给月笙“佳玲陪她妈吗到南部散心了,等她回来我会叫她去看你的。”

 “谢谢您,王伯伯。]月笙收好支票。“我要赶回医院去了。”

 “嗯,路上小心。”王伯年也站了起来。“我还有客人,不送你出去了。]

 “谢谢您,王伯伯。我走了,再见!”月笙背着皮包往外走。

 “嗯,再见。”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出去,直到一个男人从他书房中出现。

 “她就是李月笙,佳玲的同学?”那个男人轻声地问,嘴角有一抹看不清的微笑。

 “嗯,洛平啊,你什么时候才要回去继承你父亲的事业?他上星期跟我一起的时候,还在提呢!”王伯年笑着拍拍那个年轻人的肩,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这个叫洛平的年轻人,大约三十一、二岁,浓眉大眼,看起来就是活力充沛的样子。眼睛有种慑人心魄的冷峻,多棱角的面容在他那双厚的调和下,显得较为柔和。他很高,约莫一八O厘米左右,但宽阔的骨架,使他看起来只有更拔而不显得单薄。

 此刻他端着酒杯,著光眯着眼的看着杯中琥珀体。“我还不想回去被我妈给管得死死的,况且我自己的事业也做得不错!我不想放弃。”

 “其实,你回去同样可以经营自己的事业,要不然就早些结婚,让你爸爸早点抱孙子。”王伯年苦口婆心地说。

 “王伯伯,时间到了我总会回去,会结婚的。我还有事,先走了。]武洛平一口喝完杯中残存的酒说。

 “有空再来玩!”王伯年笑着说。

 “嗯,再见。”武洛平摆摆手就跨着大步的走了。

 [这些孩子,真是不懂他们!”他想着自己的儿子,又想到洛平,最后摇摇头的披上他的白袍,走回他的办公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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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笙愁眉不展的望着林大哥,虽然有了王伯年借的三百万,钱还是不够,送走林大哥,她心烦的拿起报纸,一个个的广告吸引着她。

 她虽然知道那些地方都小是很好的地方…可是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借了!她坐在电话旁边犹豫再三,最后才用颤抖的手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喂?喂?神经病,干嘛不讲话?]电话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女声,然后她用力的挂断电话。

 月笙气馁的坐在电话旁发呆。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她在心底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但是刚才在病房中,父亲欣慰放心的眼神又叫地忍不住的告诉他:债务已经完全处理好,房子也可以保住了。她没劲的翻着报纸,有个小便告突然的映入眼帘。

 “解决困难,非情行业,请电:Xxx”

 这可能又是某个高利贷或情场所的广告,但是心里又有个声音不住的迥旋:打打看啊,不打怎么会知道呢?反正也只是一块钱而已。她再也想不到,这通电话会改变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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