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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NICK点燃烟,站在那棵高大的菩提树下沉思,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久得令人以为他是一尊泥塑的人像,而融合在周遭的环境中,只有不断冒着白雾的烟,可以让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楼上的小客厅传来阵阵的笑语,是柔柔和阿进、老金及小李在玩接龙。他闭上眼睛,倾听着柔柔一再的大叫“盖牌!”、“我又盖啦!”心里有股冲动想上去陪她,理智却制止了他。

 他要好好的想想,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戴着眼镜和矫正牙套的小女孩了。浑身散发出女人味的柔柔,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他百般呵护的小娃娃;她已经长大了。而且该死的,对他的定力也是一大考验。

 扁是想象着她的容貌,就足以令他血脉偾张,这是十年前他就心知肚明的事,这也就是他为何要将她安置在遥远南台湾的原因。从她进入青春期开始,他就明显的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吸引力,她像是他期待已久的梦魇般绕他。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感情。她是如此强烈的表达出她的感觉,赤不加修饰,那是属于年轻人热烈而又不顾一切的情感抒发。

 多么希望就这样接受她炽热的倾慕,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她还小,或许她只是把对父母思慕之情移转到他身上;也可能那只是青春期的一点惘,根本谈不上是什么真正的情爱。为了这个理由,他将她接回来住,因为他想确定年方十二的她,不会对二十五岁的他产生任何影响的。毕竟,他们之间还隔着老金、阿进和小李,再加上礼教的约束…

 但是他太低估她的破坏力了。她的存在,如同一把野火般的燎烧着他,他无法不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这不安的种子随着她越来越妩媚的外貌,而逐渐发芽茁壮,终至他无法直视她而不胡思想。

 为了制止他做出任何会令自己后悔的事,他选择了逃避,在她十五岁的那年,将她送回南部。其间虽然也曾去探视过她几次,但惊于她的美,每次他都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来去匆匆。不是他不愿意见到她,而是,他害怕自己澎湃的感情会冲破理智的藩篱,所以远离她成了他唯一的方法。

 下午接到阿进的电话时,心中的震惊真是笔墨所无法形容的激动。她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了。他该怎么做呢?她还是会睁着明媚大眼盯着他看,常常用甜甜的笑容轻轻喊他叔叔或是NICK吗?还是她已经自青春期盲目的恋中清醒了?

 楼上传来一阵笑声,是柔柔兴高彩烈的要求阿进跳他拿手的肚皮舞。对这个丫头,他该怎么办?外貌上她或许已是个性感惑人的女人,但事实上,她的心仍是十分的孩子气。像个在修道院,封闭世界中长大的小女孩般的稚气十足,该怎么办呢?

 将即将燃烧怠尽的烟蒂捺熄,他缓缓的朝院子的另一头走去。他得好好想想!对于柔柔,他经不起任何判断上的错误。而若是会伤害到她,那倒不如先伤害他自己。

 “柔柔,我到底该在你的生命中扮演何种角色呢?”NICK望着铁门外模糊不清的幢幢黑影,不停的自问着。

 **

 柔柔伸手揩揩眼角的泪水,阿进的肚皮舞真是滑稽又神奇:他将两个头画成两只眼睛、肚脐则加工画成个血盆大口,眼睛跟嘴巴之间,画了条大大的胡瓜似的鼻子,最奇妙的是,肚脐里叼着的烟还会一直点燃出烟,而眼睛也会不停的朝柔柔他们眨着眼。

 “噢!阿进,你真的好!”柔柔开心的将手放在嘴边,圈成筒状的大叫。“跟真的人好像喔!”

 阿进将翻上去的衣服拉下来,整个人像袋马铃薯般的瘫在沙发上,气吁吁的按摩着肚皮。“唉!年纪大了,才跳那么一小段就受不了。”

 “不会啊!阿进你还是很年轻、涸漆的啊!老金你说对不对?”柔柔笑着征求老金的附议。

 “就是说嘛!阿进,别在那里无病呻了,NICK还在花园里散步?”小李以非常纯的手法洗着牌,突然冒出一句。“要不要找他一起玩几局?”

 老金和阿进对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吹着口哨。柔柔看着他们三个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她马上站了起来。

 “我去找他,你们先把牌洗好。”她说完趿起拖鞋,急匆匆的跑下楼去。

 “你们看他这回会怎么办?”小李不停的将牌分成两堆,又再和成一叠,然后再洗着牌。

 “什么怎么办?”老金懒洋洋的走到吧台,为自己倒了杯酒。“柔柔都已经这么大了,他还能怎么办?把她送到南部关起来?”

 “如果他还是要用这个法子的话,我看他最好把柔柔送到欧洲的修道院算了。在那里保证没有半个男人,而且他要进去也不容易。我真是搞不懂NICK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阿进打开冰箱,拿了两罐啤酒出来,扔了一罐给小李。

 小李若有所思的牛饮了一大口,才放下啤酒罐。“其实这种事是很正常的嘛!他跟柔柔又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就算在法律上,也是没有任何牵扯的两个人,他干嘛像躲瘟疫般的躲着柔柔?”

 老金敲敲玻璃杯,清脆的声音有节奏的在室内跳动着。“问题就出在NICK那该死的『高贵情』,他怕柔柔只是小女孩的恋。事实上我在想,NICK自己八成也是有些害怕吧!”

 “害怕?他有什么好害怕的?”阿进颇不以为然的看着他的好友兼同伴。“他无论在公司或是家里,都是发号施令的人物,他会有什么好害怕的?”

 小李将空的啤酒罐扔到垃圾桶中,一跃而起,趴在桌上看着阿进。“阿进,对于NICK,我们不能以?砝磁卸稀R蛭崛岫运匾耍运桓姨苯拥姆沤械母星椋悦庾约阂彩艿缴撕Α!?br>
 “这么说,他们两个是很明显的在玩捉藏了!这…那我们要怎么办?”阿进惘的来回望着老金跟小李。

 “捉藏,我看倒未必!柔柔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她根本就是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像个小孩子似的没有防备,把她的感情完全倾出去。”老金双手抱在前,在小李和阿进面前来回不断踱步的说。

 阿进两手一摊。“这样不是好的?他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

 “问题是要看NICK自己怎么想了。”老金说着,和小李对看并叹着气,阿进则是无聊的洗着牌。

 **

 循着浓浓的烟味,柔柔不费力的就看到NICK,正斜靠在那棵树下沉思着。他真像是个英俊的?吧竦o!柔柔赞叹的在心里低语,放慢脚步的朝他走过去。

 她从小就知道NICK的存在,因为自她懂事开始,身旁就只有秀姨、吕叔,还有来来去去的护士及保母们。唯一恒常不变的就只有NICK而已,秀姨总是拿着NICK的照片告诉她他就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叔叔。

 只是她一直到十二岁那年,才真正的见到NICK本人,刚从欧洲回国的NICK,浑身散发出一股沉郁又优雅的气质,面对他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尤其当他用充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时,她的心就好似有几只粉蝶,不停的在振翅扑飞般的不安定。

 他回来从董事会及律师团手中,接下石氏企业的经营权,另一方面也取得了她的监护权,尽管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还是如亲戚般的相处。

 回到NICK身旁的那三年,是她最快乐的日子,他像是她的朋友、她的大哥哥,同时也是她的父亲般的照顾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短暂,却很美好,他们有时会冒着雨的天气,骑着脚踏车在郊外追逐;或者在冷风刺骨的冬天,蹲在院子里烤蕃薯,偶尔,他们还会溜到西门町,去看午夜场或子夜场电影,尽情的享受他们所能拥有的共处时光。

 谁知这样的日子只有三年,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他却决定再把她送回南部的别墅。任凭她如何哀求,或是阿进、老金及小李的求情,他都不为所动的贯彻他的主张──让她在那幢既空又无聊的大房子过了十年。

 她不想再忍耐下去了,自从学校毕业之后,她没有工作过,也没有跟朋友们一样的把青春挥洒在多彩多姿的感情生活中,她只是在等待,沉默的等待着NiK的出现,希望他能偶尔会想到她,花那么些许的时间陪伴她。

 他总是来去匆忙,无视于她殷切期盼的目光。每回他到南部来,大部分的时间都用于跟秀姨及吕叔聊天上,对于她只是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割舍对他的思慕之情,然而她的期望越来越大,所承受的打击也更令她难以消受。

 不想再坐在那里暗自神伤了,决定要全力一搏,看看在他心里面究竟有没有她容身之处。她偷偷的企画这次的北上之旅,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留下纸条她溜了出来,来到台北之后,没想到NICK还是那么酷的要把她赶回南部去。

 她才不回去!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次机会,可以再待在NICK身边,从她十二岁起,他就一直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她极端的恋他,为了他,这些年来她不愿意跟别的异接触,只是一心一意的等待着他。以前或许是因为她的年轻稚,而使她裹足不前,但现在…“NICK,我再也不离开你的身边了。”柔柔喃喃自语着。

 **

 “NICK,你在想些什么?”

 “柔柔,有事吗?”NICK将烟捺熄,沙哑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有如逃陟绒般的滑顺。

 柔柔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眼光不断的在他脸上梭巡着。但是他平静的表情一如平常,丝毫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变化。“NICK,你在想些什么?”

 他轻轻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二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红咚咚的一个小婴儿,整天只是握着小拳头往口里。然后是十二年前再见到你时,已经是个勇敢又漂亮的小女孩了。到今天下午见到你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二十五年过去了。”

 柔柔没有吭气的站在那里,听他说话,NICK的声音沙哑又低沉,而且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就被送到欧洲念书吧!他的腔调是种混有别种风情的节奏,听起来有如一首很安定的旋律。

 “我回到台湾已经十三年了。这些年来我看着你长大,对义父的托付总算是尽到责任了。你已经快二十五岁,对你的监护权也将要解除。以后,你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大人了,不再需要我为你安排你的生活。”NICK摸摸柔柔的头,温柔的说。

 “NICK,我早就长大了。只是你还是一直将我当成小女孩看待!”柔柔用埋怨的语气轻轻的说。

 NICK看她一眼,长长的叹口气。“柔柔,一个人的成与否,是不能光用年龄来论断的。”

 厌烦于这个话题,柔柔干脆故意的岔开话题。“NICK,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你为什么还没有结婚?”柔柔小心翼翼的问他,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NICK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的,朝院子中铺着鹅卵石的步道走过去,柔柔见状马上紧追不舍的跟过去。

 “NICK,为什么嘛?”

 NICK走到院子中简单搭设的亭子,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山岚和模糊不清的山峦。

 “没有为什么。”他掏出烟点燃后,很快的连几口,再徐徐的出浓浓的烟雾。

 柔柔嘟起,看着他半ぁ保Γ”馐钦庋醋潘蓟崛盟铀伲杂谒媸俏蘅删热櫟南萁チ恕?br>
 她故意的痹篇眼睛,免得被他看出自己眼神深处的倾慕。“怎么会没有为什么呢?我是说,像你这样英俊又有钱的男人,总该是很多女人心目中最好的对象人选…”

 “柔柔,你要明白很多事,并不是如同它表面所显现出来的部分般的浅显易懂,世事是没有绝对的。”NICK吐出一长串的烟圈说道。

 柔柔皱起眉头,想着他的话。“NICK,你说的话我懂,只是我很好奇像你条件这么好的人,不结婚好像有些怪异。”她说完伸伸舌头。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必须把托管的公司跟那些产业都料理好,那些是义父和你父亲的心血,我不能让它们受到一丁点的损失。”NICK看着她,炯炯有神的眼珠在黯淡的月下,微微闪动着光芒。

 “还有一个我…”苦涩的说。“你还得照顾我这个大包袱。NICK,是不是就因为我,而使你错过了该结婚的婚期?”

 NICK抬起头,发出一阵朗的大笑,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更明显的映照出他脸上被岁月刻痕所留下的皱纹。“柔柔,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包袱不包袱的,你是我最重要的责任。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你的利益为第一优先,你重于一切。”

 她只是他的责任吗?柔柔咬着下,望着他如雕像般深邃的五官。“NICK,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NICK颇感意外的看着她。“今天怎么会对这个问题这样有兴趣呢?是不是在暗示我,该为你找个如意郎君了?”

 柔柔涨红了脸的跺着脚。“哎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嘛!是人家先问你问题的,你不要扯到人家身上啦!”

 NICK爱怜的看着发嗔的柔柔,对这么样心思细致的小女孩,他该怎么办才不会伤害到她呢?她像个精灵中的顽童,在在触动了他心深处的情弦。

 他正的看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没有结婚,是因为一直碰不到适当的人。”

 柔柔狐疑的弓起两道优雅的浓眉。“是吗?那林秀云呢?我记得上一回住在这里…嗯,都十几年前了。她就常到家里来玩的了,我一直以为你会娶她。”

 “秀云?”NICK诧异的发现,自己几乎要想不起她的容貌了。“你别胡思想了。秀云跟我是很谈得来的朋友,你的房间就是她为你设计的,还喜欢吗?”

 柔柔想起那个室内,充各种深浅浓淡不同的粉红色,她耸耸肩。“还好啦!NICK,我可不可以加上一些我自己想要的颜色?那房里全都是粉红色,看起来怪吓人的,我又不是小BABY…”

 NICK她的鼻子。“好,看需要些什么尽管跟阿进说。其实柔柔,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小BABY。我原先是觉得,反正你也不会在台北住太久,所以没有很认真的考虑装潢的事,后来是秀云建议我把房间装潢好,也许你偶然会到台北来…”

 柔柔整个心思都放在房间要改装潢的事了,她心不在焉的挥挥手,喃喃自语的朝屋子里走。“我当然要回来台北住,因为这里也是我的家啊!里面有老金、阿进、小李,还有你。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看着柔柔沿着小径走远,NICK突然感觉到中充了股莫名的足感。“柔柔,你就像枝头最娇的那朵花,我远远的看着你,却不敢上前去面对你;因为我唯恐我会在不经意之间,伤害了你感的心。”NICK在心底低语着。

 唉!他越来越怀疑自己能否扮好这叔叔的角色了。

 **

 “咦,NICK,你要去哪里?”柔柔讶异的看着NICK站在玄关的穿衣镜前,整理着领结。到台北住了快一个星期,NICK几乎每个晚上都出去,她记得以前他到晚上是绝不出门的…NICK看了看她的表情,伸手她的头。“我有些应酬。你可以找老金跟阿进他们陪你下棋或聊天,今天我自己开车去,所以小李应该也会在家的。”

 “可是你不在啊!”柔柔懊恼的想着,她意兴阑珊的转头就走。该死的,他白天要到公司忙公事,晚上又有数不清的应酬,忙得根本就没有时间陪她。

 “柔柔…”NICK看到她那个沮丧的模样,着实感到不忍。但是他又不能再跟她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她就像是有强大的磁波似的,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蠢蠢动的情愫,所以,只好把自己全力投入那一个个无聊的酬酢之中。

 柔柔慢慢的转过身子。“我会自己找事做,打发时间的?辖鸶⒔ハ慈屡耍詹判±钏担裉煲笥衙巳Α!?br>
 “那这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在家?”NICK大感意外的说。他的用意是要痹篇跟柔柔相处的机会,可是,把她自己孤零零的放在这偌大的屋子里…“没关系,我习惯一个人了。”柔柔勉强的挤出个笑容,别过头去,试图隐藏自己眼中的泪光。

 NICK沉的看着她,事实上,他应该能放心的让她留在家里,这个社区就是以它优异的保全系统而闻名的。他犹豫不决的看着她微偏着头,站在那里。

 “呃,柔柔…”他清清喉咙。“我看这样吧!你去换套礼服,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柔柔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参加那些应酬?”老天,她不是在作梦吧?柔柔偷偷了自己一把的想着。

 “嗯!今天是石氏企业中,石氏建设的签约庆功酒会。你是石氏企业的继承人,我看你也该适度的曝曝光了。”NICK拉拉身上笔的西装,慢条斯理的说。

 “我马上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柔柔说着,马上兴奋的向楼上跑去。“等我喔!我马上就好了!”

 “我会等你的,你走路小心一点!”NICK带着溺爱的眼光跟口吻,目送她像只翩翩彩蝶般的飘上楼。“这么小小的一件事,就能令你如此的高兴了吗?是不是我以往所为你安排的生活,真的那么乏味枯燥?”

 NICK不住的皱紧眉头,瞪着镜中的自己,把她带进复杂而且烦人的社圈中到底是对?抑或是错?

 柔柔很快的拉开衣橱的门。太好了,NICK要带她出去!她看都没看的伸手,就提出衣橱里挂着唯一的一件礼服,这还是毕业时,秀姨特别带她去买的,花了不少钱,却只有一次曝光的机会。这回到台北之前,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把它放进行李之中了。

 抓起猪鬃梳子,她随意的把头发刷得闪闪发亮,套上跟衣服相配的鞋,拎起小小的珠包,边涂口红边朝外走。

 “NICK,我把口红涂好就好了。”柔柔说着飞奔到穿衣镜前,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细心的涂抹着。

 NICK只能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久久才回过神来。柔柔刚才穿著T恤加牛仔,就如同个清纯的女学生,而现在穿了件合身、低黑丝绒窄裙式小礼服的她,看起来就纯然像个世故的名媛。

 这…NICK转过身,很快的点燃一烟,猛烈的几口,藉以平息心中的纷。他无言的瞪着自己微微颤动的双手,苦笑的摇着头。

 看着她亭亭玉立的对镜中的自己皱眉头,NICK关切的走过去。“怎么啦?”

 “没有啦!我这样好像不够谨慎的样子,头发没有去找设计师盘起来,脸上也没化妆…”柔柔挑剔的看着镜中倒影的说。“有点怪怪的,是哪里不对劲呢?”

 “你这样子我看就很好啊!你还年轻,不需要太多外来的事物,掩盖了你本来的面貌。”NICK伫立在她面前,若无其事的按捺下心中澎湃的波涛。

 柔柔的眼睛转了转,突然的一弹手指。“我知道了!首饰,我忘了戴首饰了!”她说完像阵风似的往楼上跑。

 “NICK,对不起,我再一下下就好了!”她从楼梯口探出头,朝他大叫。

 “不急,你慢慢来!”NICK看着她的模样,不觉的哑然失,这小丫头又故态复萌了。平常她是一副乖乖女的乖巧模样,可是只要她一兴奋起来,马上就成了这个急惊风的样子。

 每次要带她出门,去登山她会忘了带水壶、登山杖;钓鱼忘了带鱼;去看电影会把票给忘在家里。总括而言,在她住在这里的那三年,他确确实实的参与了她的生活及成长。直到他发现自己已经太深入她的生活了为止,为了避免以后难以割舍,他送走了她。但是天晓得,他的心从没有片刻放下她,从来没有…“NICK,你帮我把这条珍珠项链戴上好不好?”柔柔翻动着一个麂皮制的小袋子,将珍珠项链递给他,自己则仍低着头,在翻着袋子里的东西。“手炼呢?咦,我把手炼放到哪儿去了?”

 NICK迅速又俐落的帮她把项链锁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似的,将麂皮袋中的东西都倒在桌上,仔细的翻拣着那些东西,口红、粉盒之间的戒指及手炼。

 柔柔将另一条镶着钻坠的手炼,披放在手腕上,再将手伸到NICK面前,NICK很自然的为她将扣眼扣好。当她一举动手时,腕上就像有许多颗的星星在闪动翻滚一般的光灿非凡。

 “好啦!我们走吧!”柔柔再次看看镜中的自己,确定那个眼神溢幸福意味的女孩已经准备好了,她将手挽进NICK的臂弯中,朝他甜甜一笑的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开门,让她先走出去。“我一定要镇定;柔柔还是个小孩子…她叫我叔叔!她…该死,她穿著那件曲线毕的黑丝绒洋装时,我根本就找不到那个浑身红咚咚的婴儿的影子;在她身后飘来的充惑香味里,我简直都要心猿意马了。唉!我干嘛自讨苦吃?趁早把她送回南部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只是,我的心中为什么老是这样的忐忑不安?”NICK不由自主的调整着领带自忖问道。

 终于NICK要带她去参加应酬了,柔柔坐在前座,不断的打量着专注的望着前面路况的NICK。这表示她总算可以开始参与他的生活,走进他的世界了!

 “NICK,今天的庆功宴有哪些人会去?我是说,这个宴会会有很多人吗?”柔柔整理着裙子的皱褶,不经意的问。

 “石氏建设最近刚跟日本的一家大财团签约,我们要建一幢超高摩天楼,到时候会引起全国百货界的震撼。因为我们规画的商场,是以国别分层的方式,引进世界知名的百货公司,整幢大楼连结成最完善的百货圈。”NICK瞄瞄后视镜,变化着车道。

 “是不是就是这阵子开始打广告的百货世界?我常在电视上看到广告。”柔柔凝神细想后,徐徐的说出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很好笑;明明知道那是自己家的公司的案子,却没有丝毫参与感,好像那是别人的事!”

 NICK转头,飞快的看她一眼。“柔柔,石氏企业的全部都是你的,只要你一二十五岁的生日,我会把石氏完全还到你手上的,我只是暂时代你管理而已。”

 柔柔惶恐的看着他。“NICK,我不是那个意思。唉!我又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说:每次我听到人家在称赞石氏时,会觉得很骄傲,因为石氏是我们家的。可是有时候也会不好意思,因为我没有尽饼半点心。石氏能有今天的规模,都是你扩展的成果。”

 NICK嘴角逸出一抹几乎察觉不出的微笑。“柔柔,你也该考虑,看看是要进公司开始学些公司内的事,或者…”他很快的看了她一眼。“或者,你还是继续过现在这种生活,我赶紧帮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让你的丈夫帮你处理这么庞大的事业。”

 柔柔言又止的看着他。“我还不想结婚。”最后,她只是平平淡淡的说出自己的心情。

 “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啊!怎么样?有没有理想的对象?”NICK紧张得一再挪动身子。镇定点,根据这些年来秀姨跟吕叔的报告,她怎么可能有跟异接触的机会?但是…他还是确定一下的好。

 “没有。”柔柔眨眨眼睛,直视前面。“我根本就没有跟别的男人出去过。我这辈子到现在,只跟两个男人出门过,一个是吕叔,都是他开车载我跟秀姨出去的。”

 NICK马上接着问出心中的疑惑。“另一个是谁?你还跟谁出去过?”

 柔柔失笑的望着他。“就是你啊!NICK,你是怎么了?”

 “噢!没事,就快到了,待会儿你要记住,尽量的跟在我身边,对于其它人想探听任何事,你都不要理他们。”NICK将钥匙扔给泊车的小弟,搀扶着柔柔,往金碧辉煌的大门走去。

 柔柔好奇的东张西望着,到处都停了各式各样的高级车种。在小弟们忙碌的将车一辆辆驶走之际,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人影在璀璨的灯光下,织出一幅很特殊的景观,彷佛是在图片或是电影上才看得到的画面。

 伫立在门口的几个人一见到NICK,都连忙的朝他们快步走过来。

 “总经理,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领头的一个头发全都白得相当好看,他声若宏钟的说道。

 NICK微微的点一下头。“好,李经理,这位就是石柔小姐,也就是我们石氏企业的继承人,她最近刚好到北部来度假,我想趁这个机会,让她了解一些公司内运作的情况。”

 “是,石小姐,我是石氏建设的李,职位是经理。”李经理笑笑的伸出手,柔柔只得落落大方的跟他握手。

 “柔柔,我们该进去了。”NICK面无表情,拉着柔柔便往里面走。

 “NICK,你走慢一点嘛!”在人高马大的NICK身后,柔柔只好小跑步的追赶着他。

 NICK恍若未闻的迈着大步向前走,这太离谱了!他到底在生什么气?李经理跟柔柔握手──这也是很正常的礼节啊!他在生哪门子的气?

 “NICK!”柔柔捺住子的再叫着他。“NICK,我穿的是窄裙跟高跟鞋-!你走那么快,我会跟不上你的啦!”

 算了,他想那么多干什么?NICK自嘲的想想,马上朝向他盈盈走过来的那个女郎,出他魅力十足的笑容。

 “秀云,你今天看起来真是容光焕发!”NICK衷心的对那名穿著紧身紫礼服的女郎恭维着。

 “N…”柔柔話還來不及說完,便整個人結結實實的撞在NICK的后背上,她著鼻子,打量著那個高-而有著雪白肌膚的女郎。“秀云姐!”

 秀云拢拢她盘起的发髻,诧异的看着NICK身后的妙龄女子。“你是…柔柔!”

 “对啊!是我。”柔柔很快的走到NICK跟秀云之间,病捌鹧劬Γ醋琶媲胺缭狭萌说男阍啤?br>
 虽然已经接近四十岁──柔柔很快的在心里暗自加减着,NICK三十八岁,而林秀云比他小三岁──她已是三十五岁的年纪了。但或许是因为保养得当,秀云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年轻而且成的韵味。

 “柔柔,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有男朋友了吗?”秀云眼神中似乎藏了些什么,她亲热的挽着柔柔。

 “还没有,柔柔还小,这件事不急。”NICK陪着她们朝大厅走去,淡淡的说。

 像是略微不似的,秀云斜睨了NICK一眼。“哎呀!现在的小孩都早,你这个当叔叔的,也要替她留意留意,老是把她关在南部的别墅,那不就辜负了老天爷给她的闭月羞花?”

 NICK倾身向前,近柔柔。“柔柔,你也这么认为吗?”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深沉。

 “我…”柔柔惶然的看着他。“我…”

 不待柔柔把话说完,秀云很快打断她的话。“NICK,你干嘛这样问人家小女孩?

 她怎么好意思说?”

 “是吗?”NICK轻轻一笑的挽着柔柔,向另一堆聚集着谈论事情的人走去。“这件事以后再说,我先带柔柔过去,跟一些高级职员见个面。”

 她干嘛每次都这样?柔柔有些不耐烦,瞥了站在柱子旁看着自己的秀云几眼。每次在NICK面前,她都拚命的跟NICK说话,故意的把她排挤出他们的话题。要不然就是一直强调她的年龄,把她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般的哄。

 脸上堆微笑,跟眼前这些表情混有好奇跟臆测的员工们打招呼,但柔柔的神态早已远扬了。其实秀云跟NICK也交往很久了,从柔柔她小时候开始,就一直以为NICK终究会娶秀云的,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NICK还是没有要跟她结婚的迹象。

 偷偷的打量着正抬起头、跟别人说着话的NICK,柔柔不由自主的更靠近他身边。既然NICK没有和秀云结婚的打算,那是不是表示她的希望又浓了些呢?想到这点,柔柔不由得绽出甜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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