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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滴滴的汗水,从菊的指间,慢慢滑向长鞭。

 整个大地是宁静的,无风声、无鸟声,更无人声。

 每个人都在等着、看着,菊姑娘手上的那条长鞭,敢不敢挥在奔雷托的身上。

 时光仿佛过了数十寒暑,菊手上的长鞭,还是一动也不动,始终没有落下。

 她的心显得有些慌,前所未有的惯,她的脑子里,全是传达着一声声要她挥鞭的讯息,但是…她的手,为什么就是挥不下去?

 烈焰般的红,紧紧相互咬着,澄亮的灵眸,发狠地盯着他,就连汗水也从小巧的鼻梁间缓缓滴落,滴进她的心灵深渊。

 忽然,场中传来一记疾风挥鞭声音,每个人都顺着鞭身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几十坛摆在广场上最前列的女儿红,在长鞭的策击下,顺势地破裂开来,啪啪啪的碎坛声,顿时充斥在整个卓家庄后院。

 淡金色的了一地,像瀑布般朝四周奔,甚至到了奔雷托的靴子边,仿佛在告诉着他,她的心,就跟这些破坛子一样,整个全碎了!

 “今天打在酒坛子上的这一鞭,算是感谢你这阵子来的照顾与呵护,如今,算是我们扯平了,从今尔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她噙着泪,忍住不让她奔,平心静气地把该的话,认真地说完。

 她不再看向四周的人,只想尽速离开这让她难堪伤心之地,甚至在她与奔雷托擦身而过时,也不多看他一眼。

 “河邬、绿儿,还等在那做什么,要是想留的话,你们就留下好了。”背对着众人,菊冷冷地对河邬绿儿抛下一语,便快步走人。

 河邬和绿儿哪敢迟疑,只向奔雷托瞧了一眼,便迅速跟上脚步。

 身心受到极大创伤的菊,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后,泪水才不争气地了下来。

 她-边跑着、一边想着,这臭鞑子,他算什么东西出,为什么处处要跟她作对,而她是哪筋不对劲。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狠狠地在他身上上几鞭好让自己消消气,可是她…那只手说什么也鞭不下去。

 她该不会…应该不会的,她陆菊又不像二姐和小妹,会那么容易就喜欢上男人,哪个男人有本事可以驾驭她,她才不信,她会栽在这鞑子的手上。,””一

 转过回廊,穿过水谢楼宇,很快地回到双桂圆,她披上那件雪白毡氅,便匆匆地夺门而出,在河邬与绿儿才看到她的身影当儿,她便乘着一匹快马,朝着卓家庄大门,策马而出。

 “奔雷旗主,不好了,我们小姐她骑着马跑走了!"河邬又跑回回廊,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奔雷托,连忙将此讯息传达予他。

 “你得快去追呀,照我们小姐那种个性,是很容易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只怕稍一迟疑,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绿儿更是说得半句不假,像她这样气得失了理智,情高况更是难以掌握。

 不需河邬和绿儿提醒,奔雷托本身就知道该怎么做。

 他马上将他的汗血宝马给牵了出来,宛如一道红光,瞬间从卓家庄中,一闪而逝。

 玄武大道上,一栋一红两匹骏马,飞快地一前一后相互追逐着。

 赤棕烈马在前,汗血宝马在后,两匹同等优良良驹,始终维持在七八个马身距离,即使两人再怎么挥鞭策马,想要甩掉对方或是拉近距离,似乎都没那么容易。

 “陆菊,你要到哪里去,快点停下来!”飒飒的疾风从奔雷托的脸上扫了过去,依然不减他半点英的雄姿。

 菊一边身骑着,一边回头大喊“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的伤还没完全痊愈,骑这么快很容易受伤的!”奔雷托又大声喊道,声音之大,还将一群鸟儿吓得群起而飞。

 “反正我遇到你,倒媚的事一大堆,会受伤也都是你害的。”她又转动一下粉颈,生怕万-一不留神,就让奔雷托给追了上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大声为自己叫屈。

 “不是吗?先是问到,又被蜘蛛吓到,就连河邬、绿儿和黑妞儿全不听我的了,这还不够倒…”

 “小心,前面有树藤…”他大声警告,但显然为时已晚。

 菊一个反应不及,当她再转过头时,一条老藤就这么从她身边一擦,往她的毡氅一勾,像条鱼儿似地,重重将她勾甩到一旁的泥地上。

 这一摔,最紧张万分的,莫过于奔雷托。

 他连忙朝着菊滚落的地方飞驰而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她的身边。

 “你没事吧?”瞧她脸像个泥娃娃,整身鹅黄雪白的打扮,顿时化为一片乌泥。

 “你走开啦,我说会倒媚你偏偏不信!”狼狈坐在地上的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如此晦暗。

 伤心至极的菊,双手不停捶着地上,她好强要脸一辈子,想要争的,没人争得过她;她坚持的,没人说服得了她,除了大姐陆元梅外,她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为何偏偏让她碰到这个从蛮荒地带来的鞑子,将她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水,掀起了狂涛巨

 奔雷托见她漂亮的小脸蛋糊花花的,心里想着,那沮丧的心绪想必已跌到谷底,要是他现在再说任何的话,一定被她当成是在落井下石,与其让她更伤心,还不如不要说的好。

 他从马匹上解下一个羊皮袋,再出一条褐色丝帕,沾上水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沙泥,前几次,菊还会伸手去将他拨开,但在他再接再厉之下,菊总算是敌不过他的耐,乖乖地让他将脸给擦干净。

 “你真的是不想活了,从来都没有男人敢这样摸我的脸,你真的嫌命活得太长了…”严重的恫吓依然吓不了奔雷托,他擦完脸后,又将她的手给举起,将手背上的污泥慢慢拭净。

 “我说你不想活了你听不见吗?连我的手你也敢这么摸?”她两眼发狠,咆哮声不绝于耳。

 他依然充耳不闻,等到两手替她擦干净后,这才说道:“把身子转过来。”

 “你想干什么?”

 “你的肩膀被树枝划破一个小口,如果不将伤口处理干净,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到时俟就不好看了。”刚刚冲击力道过大,左肩处就这样被树枝刷出一条小伤口来。

 “我留个难看的疤痕关你什么事,我就是要让它发炎,然后留下一个很丑很难看的疤…”

 “陆菊,我再说一遍,你要不要把身子转过来!”再让她这样骄纵下去,将来恐怕连皇帝她都不放在眼里。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老把她的话给硬生生截断,她的怒气冲天与狂声咆哮,似乎对他罔若未闻,好象对牛弹琴,连理都不理。

 她气得把嘴一噘、身一缚,这才把左肩亮在他面前。

 他先用水将伤口清理干净,然后再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葯粉,轻轻地洒在上头,等到葯粉吃进伤口里,并被血凝固后,他才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早跟你说过了,跟你在一起会倒霉你就不信。”颓丧坐在地上的菊,双腿并拢,一双凤眼气呼呼地瞪着他。

 “跟我在一起会倒霉?那好,咱们就来说理,要是你说的话有道理可循的话,这回我就听你,任凭你所有的要求!”

 “真的吗?你真让我求广一提到还有机会扳回一城,她全身的精力都来了。

 “没错,好,我先问你,闪到的事,可是我你背我的?”奔雷托很快地提出第一个要点。

 “是…是我自己要的。”她脸一沉,不情愿地回他这问题。

 “很好,我再问你;蜘蛛是我她爬到你身上的吗?”他接着问道。

 菊又再一次地摇头。

 “河邬绿儿是因为她们懂得报恩,明白我对她们的好,才会自动地来接近我,你从她们的脸上,看到有任何的牢騒与委屈吗?再说,一个人是好是坏,动物鸟儿最清楚了,我不用说,你应该了解才对。”跟个主观意识强烈,又喜欢特立独行的人来说、能听进这些话,实属难得。

 他说得头头是道,可她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些话听来都相当有道理,不过,她却有千百个不服气,这种不服气,她知道是一种意识形态的故意唱反调,只是不希望他比她强,样样都超越过她。

 “怎么样,你的这些倒媚事,全是我奔雷托造成的吗?”他悄悄地靠近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她,又能看她这么安静,连瞪大的小凤眼,都看不见了。

 他靠得越近,菊就觉得自己越渺小,曾几何时,她会出现这样技不如人、百口莫辩的心情,莫非是上天看她意气风发太久,特别派个人下来治治她?

 “说活呀,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抬起头,望进他灰亮的眸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望进他那对漂亮的眼珠子里,都是充着耐心、充宽恕、充体谅。

 好象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他都会循循善耐心纠正,直到她良心发现,回心转意为止。

 “不是,这都是我自找的,可以了吧!”她正说得慷慨昂时,热烫的薄,就这么封住她忿忿不平的小嘴。

 刹那间,她感觉到脑中轰地一声,凤眼转而变成大牛眼,整个身子全都僵住了,就连手指头,也整个硬邦邦地撑开。

 这个不知死活的鞑子,在未经她许可之下,竟然敢吻了她!

 偌大的林子里,虽然没什么人车经过,但毕竟还是在青天白下,这个男人,不仅吻她,还紧紧地抱着她,将她搂进他宽厚的膛里。

 他的大掌,在她的雪背上游移着,两人紧密相贴的程度,就连丝绸布正间的阻隔,也能感受到肌肤的微微厮磨。

 从没被男人吻过,但她相信,与奔雷托接吻,是一件相当惑的事,他总能在力道上拿捏得恰到好处,当她觉得索求过度时,他又能适时地放缓速度,仅做浅浅的舐,无限的温存游走在齿之间,她真不敢置信,一个威武豪迈的大漠男子,对待女人的吻,竟是这样细心敏锐到一丝不苟的地步。

 几番互动下来,她感到身体变得好烫、好热,一种热暧昧的情愫,左右着她的思绪,任由它奔在情海之中。

 这样陶然快意下,让她迟钝到连奔雷托的手,正在一寸寸滑进她的衣裳中,也浑然未觉。

 “唔…··”她又是一阵惊颤,那双浑厚大掌,正不客气地肆意探握那浑圆的丰盈。

 这样的触碰,让她脑袋瓜突然刷白,整个人不小心朝后倾跌,不过奔雷托却更快一步用另外一只手,环住际,顺势将她托高,重新回自己的怀抱中。

 他像是掌控大局似的掌控她,让她像是小雏鸟般,任由他来指挥。

 那只不客气的大掌,隔着肚兜,尽情地爱抚着,这使得她的娇加骤,就连身子底下,也开始漏一片。

 “嗯…”正值青春年华的菊,哪能得起这样的挑,况且她还是第一次跟男人有这样的肌肤之亲,完全都失了戒备,任由奔雷托在她的身上不停抚

 直到她身上那条鹅黄小肚兜被奔雷托扯到手上后,她才发现,一场梦如梦乍醒。

 “你…你做什么?”见他嘴角那抹贼贼的窃笑,将她的小肚兜给紧握在手上,她不想着,是不是又着了奔雷托的道。

 “只要你能乖乖当我的酒僮,履行你签定的三项约定,我就考虑把这条可爱的小肚兜还给你。”他站着身子,看着衣衫不整的菊。

 “你…你这卑鄙无的小人,快把肚兜还我!”她踉跄地站起,想从奔雷托手中将肚兜抢过来,但以她现在的虚软状况,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抓不到…

 她羞红了脸,赶紧将衣服穿好,她急得如锅中热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条肚兜上有一朵黄金菊,无疑就是将自个儿的标签贴在上头,万一被他给了出去,那她还有脸做人吗?

 “只要你乖乖地跟着我,脾气也变好了,这肚兜我自动奉上。”

 “你慢慢等吧!”

 她拼了老命,就是要将肚兜给抢回来,无奈她速度再怎么快,奔雷托总有办法比她还要快。

 眼见用武的不行,她想了想,总算想到了一条可用之计。

 “行,要我乖乖听你的可以,你听好,我陆菊一辈子也没服气过谁,只要你有本事让我对你心服口服,从今尔后,你奔雷托说什么,我陆菊就听你什么。”听此言,无疑是在对奔雷托下挑战书。

 他暗忖着,这女人太过刚强,光是在武力上胜她,她绝对不曾服气,如果连头脑也能赢过她,让她自叹弗如,到时候,她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吧!

 “你说的也对,要你服一个能力比你差的男人,对你而言,是太过委屈,那好吧,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服输?”他悉听遵便。

 “我想先知道,你到山西汾杏花村,要拜访的朋友,是不是潘锦贵潘老板?"几天前,他曾在双桂园与她提及过这件事。

 “没错,你怎么知道?”他还真佩服她的料事如神。

 “你要我当你的酒僮,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把大桩的生意给抢走吗?"这件事幸好她早有耳闻。

 奔雷托不语,静待她把话给说完。

 “你要先取得杏花汾酒的代理权,然后以杭州杜家为聚点,承租几间铺子,将沿海五省的市场通通吃下,对不对?”她抬起下巴,眼中闪过生意人的那股精明。

 奔雷托不点头赞叹,原以为这件事他不说,没人会知道,没想到,还是被她给察觉了。

 “我相信应该是河邬不小心把话给溜进你耳里吧?”他记得,此事只有哈札龙知悉,这阵子,四兽战将跟河邬绿儿走得极近,而哈札龙和河邬又特别谈得来,恋爱中的男女,当然是无所不谈了。

 “那照这么说,我说的并没错搂?”还好她早点知道,要不然,到时灰头土脸的又是她。

 “是不是你对这桩生意也有兴趣?”他从她眼神中,猜出她那蠢蠢动的心思。

 “杏花村的潘锦贵,生狡猾多疑,而且很难从他身上得到太多利益,就连我也只能每年向他批购两百坛的杏花汾酒,供醍飘居逢年过节之用,你想一口气就拿到沿海五省的代理权,我看可没你想的那样容易。”菊与潘锦贵情不深,只因对方敝帚自珍,花再多工夫,也只能拿点蝇头小利,根本就无法从他身上捞到什么油水。

 “要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奔雷托并不这么认为,谈生意哪里是稍遇挫折就踯躅不前,这可不是蒙古人越挫越勇的精神。

 “好,那么我们就以这个来断输赢,谁先取得这代理权,谁就得跟谁,到时,不准有任何异议。”上回她是不打算跟他谈这笔生意,可这回,为了赌这口气,她会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以赴。

 “好,一言为定,要是我输了,肚兜不但还你,绍兴酒坊也一并奉送,并且将我在漠北的五十座酒坊,与你对分一半。”他说得十足认真,要驯服这头小母狮,没两把刷子,确实难搞定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让你委屈吃亏,你要赢了,我马上二话不说,乖乖地将醍飘居双手亲自奉上…”她才要继续往下说时,却马上被奔雷托把话打断。

 “我一间酒坊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

 奔雷托淡淡地朝她一笑。“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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