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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二章 结发
 小猪安分守己了不少,近来没怎么再出状况。朱佑樘很是欣慰,张语却有几分矛盾。如果小猪不是太子,甚至只要不是那个以荒唐着称的明武宗。自己何必又一定要打他的天

 “妈妈”炜儿趴在张语耳边,小小声的说:“哥哥的牙上有黑,我看到了。”

 这是换牙了?难怪今天照儿都不怎么讲话。而且,居然没有告诉她。以前有什么照儿都会告诉她的,母子俩亲密无间。现在却

 张语叹了口气。

 “妈妈你为什么要叹气啊?”

 “没什么。炜儿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妈妈,知道吗?”炜儿的身体虽然没有照儿那么结实,但也是健康活泼的。只是那个阴影始终在张语心头,驱之不去。

 “哦。”

 张语抱上小儿子,到端本宫去。

 小猪远远的便了出来“妈妈,你找我有事么?”仔细听是有点漏风,只是掩饰的很好。

 张语抬起他的下巴“张开嘴让妈看看。”

 小猪瞪了弟弟一眼,不甘不愿的把嘴张开。是里面的大牙掉了。

 “牙呢?”

 “扔了。”小猪挣开张语地手。

 还真是跟她离心了。

 “小猪。你怪妈妈了?”

 “儿子不敢。哎呀。你别碰。”小猪地声音高了几个分贝。原来他正在做功课。炜儿爬上书案。抓起笔在上面添了个大大地‘井’字。这一页算是报废了。

 小猪瞟了张语一眼。把弟弟从书案上抱了下来。“没关系。我一会重新写就好了。”

 炜儿还抓着笔在空中舞。

 张语看了一眼花掉的纸章,上头写得密密麻麻的。看来是写了不少时间。

 “照儿,要不,妈妈跟太傅说说,不要重做了。”

 “不用了。”把弟弟搁到地上。“弟弟还小,不懂事,我不会怪他的,妈妈不要担心。”

 张语垂头,这哪是她那个言笑无忌的儿子呀。刚才她还直担心小猪直接甩炜儿一巴掌呢。想不到他这么平静。可这平静也太不寻常了。他如今进退得宜,张语反而怀念当初那个会跟她混赖的小子。

 “妈妈,儿子要写功课了。”

 这是逐客?张语愕然瞪大眼,最后也只好说了一句:“那你好好用功。”上前牵起幼子“来,炜儿,我们回去了,跟哥哥说再见。”

 “不嘛,要跟哥哥玩,跟哥哥玩。”炜儿不依的在地上扭着身子。

 “还玩,哥哥的功课都让你花了。回去了。”

 张语默默无语的牵着炜儿出去,没去留意到小猪在她转身后出的眷恋的神情。

 “佑樘,你有没有注意到照儿最近变化大的?”

 “嗯,是大的,蛮好。”朱佑樘看着折子,头都没抬起来。

 “他掉牙齿了。”

 “是么?”你也没注意到,哎。

 “我们是不是有点忽略他了?”

 半天,才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啊?你说什么?”

 这样子跟他说话,半天才接一句,还是算了。

 哎,小猪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妈妈,妈妈,你好久都没有看我了?”炜儿扯着她的衣襟,委委屈屈的说。

 张语把他抱起来“你这个小坏蛋,以后不许去碰哥哥的作业,听到没有?”

 “炜儿是小乖乖,不是小坏蛋。”

 这一次选进来的三百名宫女,在经过一个月的培训后分到了各宫。张语也添了两个人:琉璃和玲珑,接替兜兜和小邑。一转眼,她们也从当初刚入宫的小女孩长大了。张语征询了她们的意见,赐金让她们回家了。

 “玲珑,来看着炜儿。”

 “妈妈去哪里,炜儿也去。”

 “你乖乖跟玲珑回侧殿去,妈妈出去走走。”

 “炜儿陪妈妈出去走。”

 张语正要拒绝“你还是带他出去吧,回头吵得我不行。”这个小儿子娇惯的不行,还打不得骂不得,也不知道阿语怎么了。

 张语捏捏炜儿的鼻头“那走吧。”

 走在荷花池边,炜儿忽然飞起一脚,不知踢了什么到池子里去。

 “你怎么这么皮啊?淘得不行。”

 自从去看过选秀女,这大半年,小猪好像一点点的变得自己无法了解了。好像一步一步的母子之间就隔出了一道沟,是小孩子长大了,还是真的疏远了,要怎么应对才好呢?

 回到寝殿,炜儿死活赖着不走,两只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就在张语脖子上不松开。得到同意后就在中央摆成个‘大’字,得意的笑。

 “炜儿,下来,回侧殿去。”

 “不嘛,父皇,炜儿要陪着妈妈,父皇去侧殿。”

 你还赶起老子来了?

 张语把他抱起来“炜儿,妈妈陪你回去侧殿好不好?”

 “好。”

 把炜儿哄睡下,张语轻轻的身出来。就看到一脸不赞同的朱佑樘正走过来。

 “折子都看完了。”

 “恩。阿语,这小子这样不行啊,皮得无法无天的。我现在觉得,照儿小时候其实乖的。”

 “好吧,我试着不要整天跟他呆在一起,他确实太黏我了。”

 两人相携回了正殿,洗漱睡下。

 张语在烛光下,忽然看到朱佑樘的发间有了一丝银线,十分刺目。他才三十啊,怎么就开始有白发了?

 “怎么了?”

 “白了头发,我帮你拔了吧。”

 朱佑樘不在意的说:“拔吧。”

 难道还不是第一

 “佑樘,你什么时候开始长白头发的?”

 “余嘉帮我拔了些,幸好不多,不然岂不是拔成秃子。”

 张语揪住那个头发,一用劲拔了下来,久久不语。

 “干嘛,不是在嫌我老吧?”看她半天不语,朱佑樘故意说。

 “佑樘,你有没有想过,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你又不是治理国家的机器。

 “我该为自己想什么?阿语,有你陪着我,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够了。”

 张语把自己的发和他的结在一起“你说过的,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朱佑樘看着她双手翻动,将两人的发绕在一起,心下感动“我明天怎么起?”

 张语抬起头,脸上已是泪珠。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伸手去拭她的泪。

 张语忽然把两缕头发解开,下拿了把剪刀,把两人的发各剪下一束,按照民间礼俗想要结成一个同心结。手下几次打滑,结不成。

 朱佑樘接了过去,虽然有几分生疏,但好歹算是把结打成了。

 “你也会啊?”张语破涕为笑。

 “听说你在学的时候,我也学了。”他从枕头底下把那个小鱼荷包拿出来,把同心结放了进去。

 “结发为夫,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不要提这个字,佑樘,不要提。”张语痛苦的说“都不许死,炜儿不许,你不许,照儿也不许。你们统统都给我活着。”刚止住的泪又滚落下来。

 朱佑樘正给她拭泪的手停了一下,说他身体不好,英年早逝还情有可原,怎么还扯上两个稚龄的孩子?

 “总之你别哭了,怎么止都止不住?女人真是水做的,我现在觉得孟姜女哭倒长城还是有可能的了,因为泪水太多,把长城给淹了。”

 “明明是引起了共振。”

 “什么?”朱佑樘没听清,把耳朵凑近来。

 “我说睡觉了,你别再说那些招我啦。”张语下洗了把脸,从他脚下爬进内侧躺下。

 夜半,朱佑樘翻个身,手习惯性的往身侧揽去,却扑了个空。以为张语更衣去了,等了一会也不见她回来。干脆披衣起来,今天阿语好像有点怪怪的。

 张语披了身素寝衣,跪在外室的地毯上合十祷告:佛祖,弟子从来不敬神佛,望你宽恕弟子。弟子甘愿折寿,保全家人

 这是在做什么?

 朱佑樘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轻手轻脚的回到内室,上躺好。过了一会儿,察觉到张语回来、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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