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黄河
　高飞的婚礼热热闹闹的进行着，但在婚礼之后，整个战场局势却急转直下。

　位于黄河南岸，鲁西边界的董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自数十万中国军队云集徐州地区，准备与军进行决战以来，黄河，便成为阻止军南下的天然防线；而董口，也成了这道防线上的一个重要据点。商震第二十集团军所属第二十三师第一二三团驻扎于此，担任董口东西一线河防。

　担任河防的中国军队无力将黄河大堤变成抵御外辱的长城。

　５月９，中国派遣军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已向第十四师团下达了如下命令：

　第十四师团是军最精锐的机械化部队之一，该师团所属部队为：步兵第二十七、第二十八旅团、骑兵第十八联队、野炮兵第二十联队、工兵第十四联队、辎重兵第十四联队、第十四师团通讯队、卫生队、第一与第四野战医院、兵器勤务队、军马场。

　总兵力共两万余人。

　但是，在第十四师团渡河在即之时，方面军于５月０又命令酒井旅团配属于第二军第十六师团，攻占濮集以东、巨野以西的郓城。并要求第一军司令官不要等待酒井旅团的掩护，应以第十四师团主力直接渡河，执行原任务。

　第十四师团司令部设在距北岸河堤不到５公里的一个村落中。这是一所砖墙瓦顶的四合院，午夜过后，上房内仍然灯火通明。土肥原身着戎装，反剪双手，站在八仙桌旁，听取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报告渡河的准备情况。５５岁的土肥原肩膀宽阔，体格健壮，长大微胖的脸庞红润而光泽，宽大的鼻翼下蓄着一撮颇富日本人特征的浓密短髭。他在倾听别人讲话时，脸颊不时出现神经质的轻微动。当佐野参谋长报告完毕后，他看了一下手表，用低沉而浑厚的音调说：

　“是。”佐野答道。

　“明白。”

　土肥原贤二，１８３年８月８出生于日本冈山县一个武士之家，其父土肥原良永曾任陆军少佐，其兄土肥原鉴为陆军少将。

　土肥原是日本陆军中有名的中国通，他的中国话说得既标准又流利，与中国人交谈不需要翻译人员，他对中国的风俗习惯、思想、历史等方面的研究造诣颇深，而对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乃至交谈时的科打诨也都十分诸。他在与中国人打交道时，谈笑戏谑，引经据典，随口而出，使许多长期活动于中国的日本文武官员望尘莫及。

　“师团长，看来您对我们渡过黄河很有把握。”卫兵说道。

　凌晨一时，黄河北堤下，一颗信号弹倏然升起，紧接着，军的炮击开始了。轰轰的炮声如沉雷般传来，土肥原感到脚下的寨墙在微微颤抖。

　“这是我们的飞机。”土肥原说，声音有些兴奋。

　黄河南岸的董口—武集—旧城一线河防阵地同时遭到军的猛烈炮击，紧接着，军飞机也飞临南岸大堤上空投弹轰炸。

　北岸军的炮击仍在继续，敌机不时投下照明弹，把河堤上下照耀得如同白昼。地堡或掩体不时被敌炮或飞机投下的炸弹击中，混凝土和士兵尸体的裂片飞上天空，又四散撒落在大堤上、河水里。大堤附近的河面上，不时被北岸来的炮弹起冲天水柱。

　夜幕为军渡河做了极好的掩护，当载着军士兵的渡船像一块块黑色礁石般在河面上隐约可见时，两军相距只有两百余米。

　武集—董口—旧城一线河防长达百余里，仅第一二三团驻守，兵力十分单薄。当董口守军与正面之敌战时，一路军已突破武集守军防线，渡过黄河，沿河堤向董口近。接着，旧城阵地也告失守。第一二三团团长在董口团部以电话与各营、连联系，但电话线路已被敌炮火炸断，各方阵地呼叫不应，情况不明。为避免遭敌全歼，他只得下令部队放弃阵地，向鄄城撤退。

　原来，已经攻克郓城的酒井隆旅团，为策应土肥原师团主力渡河，派一部于午夜时分奇袭鄄城，以切断荷泽一带中国军队增援黄河守军之路。鄄城守军寡不敌众，于凌晨2时许弃城向西南方向撤退。

　第一二三团残部只得折而撤向荷泽。

　土肥原第十四师团于凌晨２时开始渡河，于３时４０分全部占领董口东西一线阵地。渡河作战的损失是战死８人，负伤３２人。

　渡河军稍事整顿之后，以一部向临濮集前进，掩护其右翼，主力则直驱荷泽。

　５月１２晨，奉命防守荷泽的第二十三师师长李必蕃，将军已渡过黄河的消息电告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商震。商震当即以电话转告程潜，请示处置之策。下午5时许，商震接到程潜电令：

　一、着李必蕃、王劲哉即率所部在郓城、鄄城一带地 区实行妨碍敌之渡河及袭击敌之后方，绝对不准退过嘉祥—巨野—荷泽—临濮集之线以南，否则以军法论罪。

　二、李必蕃率所部死守荷泽城，倘有疏虞，定行军法从事。

　三、已令第八十七师开兰封集结，支援贵军方面作战，当即以李必蕃师收容情形固守荷泽，殆不可能，乃决定以第一四一师第四旅负守城之责，以王、李两师作城外防御部队。

　商震立即将程潜的电令转令李、王两师长遵照执行。并派集团军参谋长傅立平驰赴荷泽，指挥作战。

　荷泽为鲁西南重镇，北扼黄河，南屏陇海，此城若失，军便可长驱南下，直迫兰封。故程潜在电令中命李必蕃必须死守荷泽。

　李必蕃第二十三师于2月间奉命从河南汤开赴鲁西南，驻守郓城、荷泽，并担任长达１２０华里的河防。李必蕃以第六十八旅守郓城，第六十七旅守荷泽，师部设在荷泽、郓城之间的皇姑庵。

　５月１０，酒井隆旅团向郓城发起进攻，第六十八旅稍事抵抗，旅长李岳霖便下令由团长刘冠雄率部分官兵坚守，他自己则率部向荷泽撤退。刘冠雄带领部下与军巷战一昼夜，终因寡不敌众，撤出城外。

　郓城遂被军占领。

　郓城一失，荷泽侧翼便受到严重威胁。李必蕃命令李岳霖率第六十八旅夺回失地。但由于敌我力量悬殊，第六十八旅又是初败之师，士气不振，反攻未能得手。李必蕃遂重新布防，以两旅分置荷泽左右两翼，决心坚守荷泽。但两旅准备未周，土肥原师团主力已渡过黄河，南窥荷泽。

　李必蕃召开营以上军官紧急会议，调整防御部署。会后，李必蕃命一部立即赴城外护城堤及荷泽至东明大道一线占领阵地，命守城部队将各城门用沙袋堵死，在城内挖掘防御战车壕，设置障碍物。并将山炮、平炮各一营置于城内，准备誓死固守。

　１３凌晨，集团军参谋长傅立平与第四旅旅长林作桢，率部赶到荷泽。李必蕃即命本师之一部与第四旅守城，自己亲赴城外第一线指挥作战。

　１３中午，军先头部队进至荷泽北面的小留集与观音集。晚7时20分左右，步、骑、炮联合之敌两千余人进至荷泽城外，向第二十三师护城堤阵地发动进攻。李必蕃指挥官兵，与敌战数小时，将近午夜时分，荷泽郊外战况始趋沉寂。

　１４拂晓，军第十四师团主力赶到，即对荷泽城进行三面包围。凌晨5时许，军集中炮火向护城堤外围阵地轰击，继而又向城内进行散。是时，残夜未尽，星月尚明，荷泽城内，被敌炮击中的房屋熊熊起火，光焰烛天。集团军参谋长傅立平，即命城内炮兵向军炮兵阵地还击。一时间，两军炮兵发的炮弹在夜空中尖厉飞鸣，雪亮的弹道弧线织如网。敌我双方阵地，爆炸声密如联珠，火光照彻四野。许多中官兵在炮火中不战而亡。

　随后，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向护城堤发起攻击。中国守军先用迫击炮猛击敌坦克，待敌步兵近，即以轻重机向敌猛。军坦克被迫击炮击毁三辆，步兵伤亡惨重，阵前百米之内，陈尸狼籍。来势凶猛的第一次冲锋很快被中国军队击溃。

　天亮之后，军又组织数次冲锋，均被中国守军阻于护城堤外。但有少数军于两军混战之际冲进护城堤内，于各村落中伺机从背后向护城堤袭击。

　两军战至中午时分，荷泽郊外的炮声才渐趋稀落。

　此时，李必蕃所率一旅之众，伤亡已近一半。而第六十七旅旅长李严武于战斗烈之际，竟率部后撤，使李必蕃部左翼完全失去掩护，正面阵地兵力更显单薄。李必蕃将李严武率部撤退之举愤而电告商震，商震当即电令参谋长傅立平：李师被敌冲散，情形望速查询。并应令督战官速饬执法队严厉法办。余未冲散者，仍应继续作战。并速催王劲哉师向攻城之敌击。

　但是，由商震三次电令驰援荷泽的王劲哉新编第三十五师，直到荷泽失守也未出现。

　至１５，商震才得到情报：王劲哉师到达荷泽东北２０余里的索附近遇敌阻击，无法前进。

　下午２时左右，敌阵中突然响起两声号炮，随后，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水般向护城堤涌来。军炮兵也同时向前推进，以重炮向西、北两面城垣及城门直接轰击。同时，敌机数架也自北飞来，向城内投弹轰炸。随后沿城墙线往返俯冲，以机对城上守军反复扫，弹雨倾而下，几乎不放过城头每一尺土地。

　荷泽因以前发生过地震，城墙数处倒塌，后虽经修补，但壁薄不坚。在敌炮的轰击下，西、北两面城墙已多处出现缺口。

　下午５时左右，护城堤阵地终于被军突破，李必蕃与数百名官兵陷入敌军包围，情况十分危急。

　突破荷泽外围防线的军步兵，在炮火及坦克掩护下一举攻至城下，从西、北两面蜂拥爬城。城内中国守军在敌机飞走后，迅速登上城墙，以步、机向敌猛。从北面爬城的敌军，多数被浓密的弹击毙于城下，少数爬上城墙的军，也被中国守军以刺刀手榴弹消灭。后来军被迫向东、西两面转攻。

　此后，军坦克从被炮火炸塌的西门冲入城内，以机封锁大街，掩护步兵入城。继而西南城墙及城门也被军占领。

　于是，一场惨烈的巷战在城内展开。

　此时，沉沉暮色笼罩荷泽，被敌炮和飞机陆续轰炸了一天的城内，房倒屋塌，大片民宅已成废墟，一些街巷被瓦砾堵，被敌炮炸毁的建筑物仍在燃烧。城上城下，随处可见中国官兵和百姓的尸骸。

　军从西门冲入城内之后，集团军参谋长傅立平命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并向商震告急求援，但电话线已全断，无线电也被炮弹炸毁，荷泽城已与外界失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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