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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改变一生的决定
 等到她从昏沉中苏醒过来时,她惊愕地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漆黑的房间里,并且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她捂着疼痛难忍的后脑勺从地板上艰难地爬起来,环视一圈后,晕倒之前的景象才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她眼前。

 莫名其妙的惶恐,在回家路上的狂奔,然后,一双从小巷中伸出的手,以及捂到自己嘴上的沾古怪气味的手帕…

 现在,她至少敢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绝对不是自己的家。

 这难道是…绑架?

 这个念头一浮现在左伊人心头时,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好几分,她匆匆地呼吸了好几口,由于得太快,她一口气没接上来,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没料到,她这么一咳嗽,居然引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醒啦?”

 这个悠悠的声音,吓得左伊人全身起了一阵皮疙瘩,可她并未立刻作答,而是撑着发软的双膝站起来后,在漆黑的房间里摸索了一圈,发觉屋内没有别人后,就确信,这声音是从广播中发出来的,就略宽下了心。

 她站在房间的中央,警惕地问:

 “是你把我抓到这里的?”

 那声音悠闲道:

 “没错啊。你觉得这儿的环境怎么样,舒子伽?”

 舒子伽?

 左伊人立刻意识到,那人认错人了!

 他要抓的应该是舒子伽。没想到自己被抓来了!

 她立刻口叫道:

 “不是,我是…”

 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住了。

 她意识到,现在自己正处于一种两难的选择中!

 假如自己辩解说自己不是舒子伽的话。自己则会有三种结局:要么是被释放,要么是绑架自己的人将错就错,索拿自己的性命来向自己的父母绑票勒索,要么就是被杀掉灭口!

 而左伊人理智地判断出来,这些可能中,要数最后一种的可能最大!

 自己如果说出自己是左伊人的事实,被释放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而被绑架自己的人将错就错,转而勒索自己的父母,他们之前制定的绑架计划就会有变。

 他们已经跟踪了舒子伽两周之久了。肯定对绑架她制定了详尽的计划。现在却发生了变故。错把自己绑走了,那他们原先制定的计划,可能就得放弃了。如果强行执行,说不定会因为某个环节出现纰漏而导致他们被警方抓住。

 他们会甘心如此吗?

 对于他们来讲,现在只有把自己撕票,一了百了,权当从没把自己绑来,才是最安全妥帖的做法。

 现在,无论如何,她首先得要打探到他们绑架舒子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才好决定是否应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

 按捺下心头的不安,左伊人先摸索到大概是的位置。坐了上去,把背贴上墙,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问: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要钱吗?我没有钱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没有钱,左伊人翻了翻自己的兜,里面还有一个一元钱的硬币,她掏出这个硬币,在眼前晃了晃。

 尽管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可是左伊人有预感,那个把自己绑来的人肯定在暗处偷窥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不仅要伪装好自己的声音,也要伪装好自己的动作,尽量把自己伪装成天真无知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甚至装作未曾察觉到自己已经被绑架了这个事实。

 不过,在尽力维持着表面的伪装的同时,左伊人的心里也有一丝疑惑:

 那人跟踪了舒子伽那么久,怎么会把自己和舒子伽混呢?

 要知道,她们两个也仅仅是身形相似而已,面容和气质全然不同,那人既然已经跟了舒子伽那么久了,为什么会把自己绑来呢?

 不过,考虑到那时候的情况,天又黑,说不定那人真的只是一时看错了呢?

 想到这儿,左伊人倒是有点儿庆幸这里很黑,至少那人看不见自己的脸。

 那声音答道:

 “我抓你来,肯定是有我的用的。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呆着就好。”

 左伊人闻言一愣,她还以为这个人抓自己过来是想要拿自己向自己的父母勒索钱财的,可是听这人的话头,似乎根本不想拿自己去换钱。

 这样一来,左伊人的心思又活动了起来。

 越千凌在她昏被带走前,还曾对她说过:

 “伊人,不管怎么样,你得小心点儿…不能让她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很喜欢你,我不想你被她伤到…”

 要是因为舒子伽,而让自己被困在这里…

 左伊人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说话,就被那个声音截断了话头:

 “对了,你在学校里好像有个好朋友,叫…左伊人?对不对?”

 左伊人刚想说那个叫左伊人的人就是自己,就马上刹住了车。

 他在这个时候提起自己,是想要做什么?

 于是,左伊人选择暂时闭上了嘴,等待他的下文。

 那声音继续说:

 “那个女孩子也好玩的,对吧?我把她抓来,和你团聚好不好?”

 左伊人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被抓来了,那舒子伽肯定还没被抓来,要是自己承认自己是左伊人,而对方抓错人了,先不说自己会不会被灭口,原本已经幸运地逃过一劫的舒子伽,说不定也会被卷入这场麻烦之中。

 毕竟自己和她都是无辜的人,自己会不会死还未可知。难道自己死前,还要把舒子伽也拖进这场麻烦之中?

 自己要是真的会死的话,也不需要拉一个垫背的。

 更何况,舒子伽还是自己从小到大最亲近的朋友…

 她仰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说:

 “不,你别抓她。我任你处置,你别去抓她行吗?”

 那声音透出了几分好奇:

 “不对吧?你不希望让她来陪你一块儿玩?你不是从小就希望她赶快死,嫉妒她吗?”

 左伊人的心跳顿时漏跳了好几拍。

 他怎么好像很了解舒子伽的心理一样?

 她深呼吸了几口,好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答道:

 “我没有。”

 那声音中则多添了几分怀疑:

 “真的吗?那好吧,你就一个人呆在这儿,每天会有人给你送吃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是。你不要再想出去了。好吗?”

 这个人的声音像是有惑力一样,格外叫人容易信服,可是左伊人的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她试探地反问道:

 “你不去找我爸妈要钱?他们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

 那声音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都快过去了,几分钟后,他才说:

 “你爸妈?好啦你就别闹了,他们自身都难保了,你就别想些有的没的了,好好在这里呆着,比什么不强。”

 左伊人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咬着嘴,小心翼翼地问:

 “你什么意思?我爸爸妈妈怎么了?”

 那声音听起来却很不想回答左伊人这个问题。他突然改换了话题,问左伊人道:

 “你是舒子伽吗?”

 左伊人还沉浸在对父母的担忧中,猛然被问起这个问题,她才从担忧中惊醒,谨慎地问道:

 “怎么了?”

 那声音明显像是产生了疑惑的样子:

 “我跟了你那么多天…怎么感觉你说话的声音不大对啊。”

 左伊人的手心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她如果承认自己是左伊人的话,没被绑来的舒子伽也许就会遭殃,自己要么被杀死,要么被囚起来,等舒子伽被抓来后,和她关在一起。

 这两种结局都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万一自己会被处死…

 于是,左伊人思考再三,艰难地做出了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决定:

 “我就是舒子伽啊。我最近有点儿感冒,所以声音变了点儿。”

 那声音在左伊人做出这样的回答后,便毫无预警地就此消失了。

 左伊人还来不及问他自己的父母究竟怎么样,以及他抓自己来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就消失了。

 左伊人一个人身在漆黑的屋子里,有些害怕地抱紧了胳膊,把自己蜷成一个团,才感觉到稍微温暖和安全了一些。

 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的呢…

 父母还好吗?舒子伽呢?

 左伊人努力地把自己蜷起来,用膝盖抵着自己的口,直把自己得快要窒息了,才把自己放开,大口大口地起气来。

 这样不行!

 左伊人挪动着发麻的双腿,从上挪了下来,用在手心里已经攥得发热发温的硬币,在软的墙壁上,画起了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的圆周率来。

 这项工作,至少可以转移掉她部分的恐惧感和注意力。

 大概写到五百位开外之后,她有些累了,手也酸了,就颓然地坐到了的边沿。

 那时的她,还抱着一丝美好的期望,希望自己的父母发现自己失踪,进而报警,而警察说不定能找到这个地方,解救自己。

 但后来,这个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渺茫。

 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

 每天都会有新的饭菜从门上的一扇可开启的、仅能容碗和盘通过的小门送进来,她不吃也没有用,在她饿得晕头晕脑的时候,就会有人摸进来,把熬好的热粥从她的嘴里硬生生地灌进去。

 她被关得绝望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地想到死,可是这房间里的每一个设备似乎都不能给她提供任何的自杀机会,就连她想办法要来的笔,都是圆头的油漆笔,她连拿笔自杀都做不到。

 这三个月里,要不是靠不停地默写圆周率保持头脑的清醒,并不断地唱歌缓解分散心头的恐惧,她恐怕早就精神分裂了。

 而在这三个月里,通过那个人断断续续的话,左伊人才了解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叫做“神学院”的组织。

 自己被抓过来,就是因为“神学院”觉得正主舒子伽是一个“可造之材”,想要抓她,才误打误撞地抓来了自己。

 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和舒子伽的命,她一直坚持自己就是“舒子伽”,即使在她被独自一人囚了太久、即将崩溃的时候,她唯一的理智思维也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说出实情来。

 直到三个月后,那扇一直紧闭着、囚着她的大门才重新被开启。

 修把她领了出来,她便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神学院的一员,成为了修的搭档。

 可是,直到她被领出来,她才知道,原来神学院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真的舒子伽了,他们抓自己来,就是想开个玩笑,他们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承认自己是舒子伽。

 而左伊人也没料到,他们也果然将错就错,索不拆穿自己,把自己像是个傻子一样耍了整整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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