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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徐乐山和王刚一起走进了西北路银行,银行的负责人很客气地把他们请进了柜台里面的一个办公室。那是因为人民银行办公室主任于海林已经与他们打过招呼的缘故,他们很快就在这里得到了关于那张银行卡的相关信息。

 银行卡的持有者,是一个叫巴山的人。根据银行提供的信息,徐乐山与王刚在位于金秀山南坡的一个僻静处,找到了那家红河房地产开发公司。

 在这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公室里,他们见到了一个叫巴山的人。他就是这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当徐乐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还是让眼前这位主任感觉到有几分突然。徐乐山与王刚被请进了巴山的办公室。

 徐乐山和王刚坐了下来。

 巴山转身走了出去。

 徐乐山对王刚说道:“看这个人的长相,不像吴强说的在程新波的出租车上见到的那个人,他长得很小,那个人长得很高大。”

 王刚点了点头。

 巴山走了进来,把两瓶矿泉水分别放到了徐乐山和王刚面前。

 巴山马上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徐乐山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道:“你们的办公大楼这么气派,你们公司的规模一定很大呀?”

 “看得出来吗?”

 “当然。哪些开发项目是你们做的?”

 “寂静山庄就是我们做的。”巴山没有犹豫,便说道。

 徐乐山马上一惊:“哦,那不是一处墓园吗?”

 “是墓园啊。墓园不也是房地产开发吗?”

 “徐处长,这你还不知道?这也叫住宅,只是叫宅。眼下,宅的价格比宅的价格还贵呢。”王刚说道。

 “我就不明白,怎么可能比宅还贵呢?”徐乐山不解地问道。

 “你就是没算账而已,你仔细算一下,就知道了。宅需要有卫生间,有厨房,尤其是还要有各种各样的配套设施,那需要多少成本?而宅,这一切都不需要。一处墓就要卖几万元,几万元还不到一平方米,你说哪个贵?”王刚说道。

 巴山接着解释道:“也不全像你说的那样,也有带厨房带卫生间的,还有带大会客厅的。会客厅,活人都可以进去住。那一种,叫做家族墓园,我们这里都有出售。”

 “你们还做宅吗?”徐乐山问道。

 “原来做过,现在已经不做了,既做宅,也做宅,有的时候销售上会有些麻烦。”

 “噢。”徐乐山点了点头,他没有再问什么。

 巴山把话题转了回来,又一次问道:“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最近丢过东西没有?”徐乐山问道。

 巴山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没丢什么东西呀。”

 “你好好想一想,真的没丢什么东西吗?”徐乐山耐心地说道。

 巴山低着头,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又抬起了头,说道:“好像没丢什么东西,要不就是我丢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所以,我才没有发现。”

 听到这里,徐乐山马上说道:“我不知道你一个月会有多少收入?请恕我冒昧,五万元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吗?”

 这一提醒,让巴山认真想了起来,徐乐山和王刚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过了几分钟,他才慢慢地说道:“还是想不起来,在哪丢了五万元。”

 “我再提醒你一下,你丢过银行卡没有?是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徐乐山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能看得出来,巴山的情绪有些紧张,他试探着问道:“我的银行卡有好几张,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张银行卡?也许丢了之后,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是不是你们捡到了?”

 徐乐山看了看王刚,王刚说道:“是工商银行的。我们想知道这张卡,是不是你本人使用的?”

 “我的银行卡,当然是我使用了,怎么可能给别人使用呢?”巴山的口气显得很坚决。

 “那好,你告诉我们你的这张银行卡的卡号是多少?”王刚问道。

 “那么多张卡,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徐乐山马上把话接了过来,说道:“不记得,这可以理解,可你的银行卡丢了,你都没有想到去挂失?”

 “我根本不知道我的银行卡丢了,谈什么去挂失?”巴山的口气变得强硬起来。

 局面有些僵持,停顿了一会儿,徐乐山说道:“巴先生,我们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想找到这个卡的实际持有者,你如果不能够证明这张卡确实一直就是你使用的,那我们就可能需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我们把问题搞清楚。”

 巴山想了想,冷静地说道:“这样吧,你们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想一想,我主动和你们联系。我的几张银行卡,几乎就没有我自己去办理的,都是我们财务部长闻新出去办事时,帮我办理的。她现在不在单位,等她回来之后,我问问她,是不是哪张卡办完了之后,忘记给我了,等我搞清楚之后再说,行吗?”

 徐乐山看到巴山的态度好了许多,他也想趁此机会离开这里,而不至于把问题闹得太僵,免得下一步不好操作。

 徐乐山坐进车里,王刚开车向市内方向奔去。

 徐乐山坐在他旁边,对王刚说道:“我刚才只是想震慑一下他而已,我们是不大可能把他带走的。看来这张银行卡并不是他使用的,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涉嫌犯罪。”

 王刚接着说道:“不过这里面有问题,一是他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即便是他的收入再高,对丢失了一个上面存有五万元钱的银行卡也不应该无动于衷。二是他给我的感觉好像是不想证实这张银行卡的真正去向。也就是说,他不一定不知道这张银行卡究竟在谁的手里使用过。”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怀疑这张卡会不会是他们用于公关的?”

 “徐处长,你说得有些斯文。如果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把它送给别人,这就是行贿。他是办公室主任,他是不大可能因为自己有什么事,特意送给对方一张银行卡,而不直接送钱给对方,那显得太麻烦。”王刚说道。

 “你说得对,如果真是送出去给别人使用的话,很可能是以单位的名义办的。只是用他的身份证办下来的而已。”

 “还真有可能在办理银行卡的时候,并不是他自己去银行办理的。所以,他才回答不上来我们提出的问题。”还是王刚分析道。

 “看来我们并没有白来,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个人肯定不是那天坐在程新波出租车上的那个人。这就让我们的侦查视野缩小了。王刚,你想过没有,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徐乐山说道。

 王刚想了想,还是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如果能够从他这里直接知道这张银行卡落在了谁的手里,那问题就简单了许多,可从今天的情况看,他是不会轻易配合我们的,说明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如果没有隐情,仅仅就是一张银行卡,即便是他没有发现丢了,也没有什么。可他就是不肯说,应该是有什么不便于说的东西。我们不能过分地指望从他那里打开缺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查那张卡的消费记录,按理来说,每一笔支付账单上,都要有签字。”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是完全可以查出来的,何况我们已经知道消费了几笔。问题是我们根据签字的笔迹找到那个真正使用这张银行卡的人,不是大海里捞针吗?”

 “起码可以把巴山彻底排除掉。”

 徐乐山想了想,说道:“看来眼下只能这样做了。”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徐乐山让王刚把车直接开回了检察院。

 徐乐山走进办公大楼后,马上朝叶大胜的办公室走去。正赶上叶大胜准备往外走,叶大胜见徐乐山来找他,就重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叶大胜问道:“刚刚回来?”

 “是刚回来,连我自己的办公室还没进呢。叶检,你知道那张银行卡的持有人是谁吗?”徐乐山说道。

 “是谁?你认识?”

 “怎么可能呢?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这家开发商就是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有大量的老百姓到市里上访反映情况的那家公司。当时我也没太在意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去了之后,我才对上了号,他们是做宅生意的。就是那家叫做红河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企业。这张卡就是这家办公室主任的。”徐乐山说道。

 “银行卡是他丢在车上的?”叶大胜问道。

 “事情有些复杂,看来不像是他直接丢在车上的。我和王刚聊了一路,我们俩都认为,坐在那天程新波出租车上的人,十有八九不是这个办公室主任本人。这个人叫巴山,对我们很不配合。”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叶大胜问道。

 徐乐山把在车上与王刚一起谈到的想法告诉了叶大胜。

 叶大胜并不反对他们的想法,只是强调了一下,不要放弃了巴山那边的工作,一旦在他那里有所突破,会节省许多时间和精力。

 说到这里,徐乐山站了起来。叶大胜说道:“再坐一会儿,我还有话想和你说,昨天,我接到省检察院的通知,要求我们关注市刑警队现场击毙那个犯罪嫌疑人的事。”

 “省检是什么意思?是要求我们一定要过问这个案子?”徐乐山问道。

 “目前为止,还没有要求我们马上立案,因为省检也不知道能不能立案。所以,才先和我打个招呼。省检同样接到了一封匿名信。省检的人看了信后,也觉得有些问题,才打电话通知我,让我们过问这件事。”

 “那怎么办?马上着手调查吗?如果有问题还好,如果没有问题,事情就比较复杂了。安思源和米佳着手调查的那件事,就是针对当年于小朋那个案子的,而那个案子如果真有问题,也是针对市刑警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搞砸了,我们以后会很被动的。”徐乐山说道。

 叶大胜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中央,踱起步来。他不停地来回走着,办公室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

 几分钟后,叶大胜站到徐乐山跟前,开口说道:“我也曾经这样想过,可省检已经说话了,如果我们没有个代,肯定是不行的。”

 “叶检,能不能往后拖一拖,不是不办,而是放缓一点儿速度,正好解决了我们的人员紧张问题,还让我们有了缓冲的机会。不妨也可利用这个机会,收集一些线索。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徐乐山说道。

 “不过,还是要有一些动作的。在人员安排上,可以先不考虑马上投入力量。可我必须要着手调看当时的现场勘察资料,必须这样做,不然不好代。”叶大胜说道。

 “这样做,还是会惊动刑警队,像是我们与他们过不去似的。”

 “只能这样做了。最好是能够让市公安局那边知道,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没有问题不更好吗?”叶大胜说道。

 十几分钟后,他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回到家后,徐乐山吃完晚饭,坐在电视机前,脑子里不时地浮现出白天的情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件事不应该再拖下去,免得夜长梦多。如果这张银行卡真的有问题,他和王刚今天的行动,就等于无意之中,给他们发出了一个警示信号。

 第二天上午,刚刚走进办公室,徐乐山就拨通了王刚的手机,他想让王刚马上赶到检察院,他们一起马上再去一次红河房地产开发公司。

 王刚告诉徐乐山,他妈妈病了,上午到医院做全面检查。他不能马上赶到检察院。

 徐乐山马上找到米佳,让她和他一起前去红河房地产开发公司。

 还不到上午九点钟,徐乐山和米佳走进西北路银行。大约半个小时,他们就走了出来。他们在那里拿到了银行卡对账单的原始记录。

 一路上,徐乐山把需要米佳知道的情况,都向她作了代。

 上午十点半钟,他们走进红河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公大楼。

 当他们走到巴山办公室门口时,有人告诉他们,说是巴山早上没来上班,领导安排他出差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那个人也不知道。

 徐乐山与米佳走出办公大楼,站在离大门不远处,徐乐山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事情绝不会这么巧,昨天我们来找过他,今天他就马上出差了,肯定是他想回避我们。”

 米佳说道:“越是这样,越说明这里边有问题。”

 “走,去他们的财务部。”徐乐山果断地说道。

 他们重新走进办公大楼。在二楼走廊的一头,他们找到了财务部。

 徐乐山走进去之后,看到办公室里是用隔板分开的一个个的工作间,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个门,透过没关的房门看到,里边正坐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女孩儿。

 徐乐山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了进去,米佳紧跟在后边。

 那个女孩儿见有人进来,马上问道:“你们找谁?”

 “你是财务部长吧?”

 “是,找我吗?”

 “就是想找你。请问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闻,新闻的闻,新旧的新,闻新。”

 “那好,闻部长,我们是市检察院的,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子,想找你了解一点儿情况,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说到这里,徐乐山从公文包里掏出了那张银行卡,递到闻新面前,接着说道:“这张银行卡是你办理的?”

 闻新拿起了银行卡看了看,卡还拿在她的手里,她便问道:“这张卡上是谁的名字?”

 “巴山,是你们办公室主任的名字。”

 “怎么不直接去问他?”

 徐乐山并没有提起巴山出差一事,而是说道:“他说过这张卡是你帮他办理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

 徐乐山根本就没有犹豫,马上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单据的复印件,那上边有当初闻新代替巴山办理这张卡时签的字。

 开始看到这张复印件时,闻新显得有些紧张,接着就平静了下来:“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只是关心这张银行卡的去向。”

 “那你得去问巴主任,那是他的事情。办完之后,我就给他了。至于他给谁了,那不是我的事。”闻新越发轻松起来。

 徐乐山觉得闻新说得有道理,就不好多说什么,停顿了片刻,他便问道:“巴主任为什么不自己去办理?”

 “他太忙,再加上我们经常去银行,就顺便办了。”

 “这张银行卡里存了五万元,是他当时给你的钱?”

 “他说他有急用,当时让我用财务的钱先支付的。后来给我打了个欠条,说是年底时一块结算。”

 “这种事,在你们这里都能行得通?”

 “那有什么?这上面都有领导的签字。”闻新很不在意地说道。

 徐乐山知道已经不能再问出什么,这已经是很有收获了,他决定马上收兵。为了不引起闻新过多的警觉,他又特意赞许了她几句。

 米佳也跟着说道:“这么年轻就做了财务部长,真让人羡慕。”

 临出门的时候,闻新还把他俩送出了办公楼的大门。

 坐到车上,米佳一边开车,一边对徐乐山说道:“徐处长,这下完了,我们走后,这个女孩儿的工作肯定没了。”

 “未必,她这么年轻就做了财务部长,你想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显得着她,她肯定是董事长或者总经理的什么亲戚。”

 “也可能是情人。”米佳说道,说完,她就笑了起来。

 “也许。这个社会其实非常简单,很多事情,你不用费劲就可以看透了。不过,她还是太年轻,毕竟有些单纯。”徐乐山说道。

 “不单纯的话,我们不就又白来一趟了吗?”米佳说道。

 徐乐山与米佳都是一阵大笑。

 过了几分钟,米佳又问道:“刚才没找到巴山的时候,我们都已经走出了办公大楼,你怎么又突然想到直接去找财务部长?当时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你想,巴山说他搞明白之后,主动给我们打电话,结果他却出差了。如果真是领导安排的,就说明他的领导已经知道我们找过他,这张银行卡肯定不是他的个人行为,出差肯定是一种回避。既然我们已经惊蛇,还怕再次打草吗?”徐乐山说道。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如果让我决定,我怕是没有这个胆量这样做。”米佳说道。

 车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快到市中心的时候,米佳问道:“现在去哪?”

 徐乐山看了看表,想了想,才说道:“我本来想去渔港海岸大酒店,但看来不能去了。正好到点吃饭了,还是先回检察院,吃完饭再说吧。”

 “你还惦记着中午的那盘围棋吧?”

 “你哪那么多话呀?”

 吃过午饭后,徐乐山果然又下了一盘围棋,不过时间不太够用,没有下完,只好作罢。正在他还觉得余兴未尽的时候,收发员走了进来,把几份报纸递给了徐乐山。等所有人都走出去以后,在那些报纸中间,他发现了一封信。他坐在那里,慢慢地把信打开。

 打开信的那一刻,他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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